倒是霍致帆,老人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刚毅的脸庞上沟壑纵生,嘴角微微抖着,心疼与暴怒积蓄着让他的情绪显少有眼下这样的波动。
    “麻烦医生了。”他语气沉沉,用拐杖敲了敲地板。
    医生颔首,和护士一起离开了房间,室内只剩霍致帆与霍容。
    霍容垂着头,慢条斯理的翻着特助刚送过来的财务报表,一目十行的看着。
    霍致帆脸上的不忍更加深了一分。
    “阿容,你是不是在怪爷爷。”
    霍容声音四平八稳:“没有。一切只是时机问题。”
    霍致帆欲言又止,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星辰被你护的很好……”
    霍容的眸子微抬,凝着虚空的一处,率先想到的是季星辰醒过来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霍容,别管我,快跑……
    女人水眸清澈而迫切。
    如果她不是顶尖的演员,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句话出于本能保命时真实的内心。
    他的喉结微微一动,收回了思绪。
    霍致帆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和缓了声音:“她是一个好姑娘。说起来,也是我们霍家对不起她……”
    霍致帆的话音刚落,洛克用嘴啄开了虚掩的门。木门推开,通体雪白的鹦鹉顶着明黄色的菠萝头,“咻”一下飞了进来,落在了霍致帆的肩头。
    霍致帆笑弯了眼睛,用手指逗着鹦鹉,鹦鹉小脑袋蹭了蹭霍致帆的耳垂,又飞到了霍容的膝头,歪着脑袋看着他。
    “楚楚,楚楚来了!”
    爷孙俩齐齐回头,门外,站着托着一盘子水果,有些手足无措的季星辰。
    “爷爷……”她对霍致帆打了一声招呼,眼睛却紧紧盯着大摇大摆落在霍容身上的洛克。
    霍致帆满脸慈祥:“快进来。”
    季星辰杵着没动。
    霍容挥了挥手,洛克十分听话的扬起翅膀,飞上了书柜上的一个镀金足球摆件上,在距离季星辰二十米的地方,好奇的打量着她。
    季星辰:……
    她舔了舔嘴唇,以一个微妙的弧度作为行进路线,慢吞吞的走到了霍容的身边。
    霍容眼里蕴着笑意,脸上却是温温淡淡的。
    季星辰把水果盘放在了一边,有些紧张的看着肩上上着绷带,到处贴着纱布的霍容。除了唇色有些苍白,男人身上的那种力量感与让人安心的气场并没有削减半分。
    她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霍致帆拍了拍季星辰的肩膀:“星辰,抱歉。你刚刚入门,就遭受到这样的惊吓,是爷爷亏欠了你。好在你和阿容人没事儿。”
    季星辰偏头颔首:“爷爷我还好。是霍容,如果没有他我现在可能……”
    霍致帆的脸微微沉了沉,他叹了口气:“昨天的事情爷爷会给你们俩处理好的。”
    叮嘱了几句让季星辰最近好好休息,留宿在霍家老宅以后,霍致帆便离开,把房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门合上以后,季星辰的局促又加深了一分。
    “怕我还是怕洛克?”
    霍容开口问道,嘴角一抹淡笑。
    季星辰坐了下来,深吸了口气:“主要是它。”
    似乎感觉到自己被 cue,洛克扑棱着翅膀,从足球上跳下来,飞到了离季星辰不远的乌木地球仪上,依然歪着脑袋,坚持不懈:“楚楚。”
    季星辰皱眉,身体微不可察的往霍容的方向偏了偏。
    “我是季星辰,不是楚楚。”她忍不住反驳。
    洛克不吱声了,爪子扒拉着地球仪的边缘,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蹲着。
    “刚刚发生的事,要谢谢你。”季星辰的视线落在了霍容的两条腿上。
    她欲言又止,没有问下去。
    “八年前,我在一次意外中伤到了脊椎神经。复健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完全能自由行动是今年年初的事情。除了专门照顾我的医护团队外,知道的人不多,霍家也是如此。”
    霍容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直白的回答了她的疑惑。
    季星辰突然想到新婚第二天早晨,她在窗外看到的那个遥遥骑马的男人……
    “还会疼么?”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心问着。
    比起疼痛,麻木而无能为力的生活才是最痛苦的。
    霍容眸色转暗,勾唇:“你可以试试。”
    季星辰伸手,缓缓的,慢慢的戳了一下霍容的小腿。
    他的肌肉均匀结实,一身缟白色的家居服把他深沉的瞳孔衬的多了一些清冷雪光。
    他的小腿修长,透过衣料,温暖的皮肤相触,季星辰很快收回了手。
    她没忍住,想起了同床共枕的那个夜晚,他明明爆发力惊人而强势……
    她耳朵通红,移开了视线,也岔开了话题。
    “制造爆 //炸的人抓到了么?”
    霍容点头,盯着她的眼睛:“嗯。”
    季星辰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但是并没有办法直接开口或者坐实自己的想法。
    她作不经意试探的口吻问道:“你们预备怎么处理他们……”
    在昨天之前,季星辰在心里只知道自己这个名义上的长孙媳妇需要做的就是配合霍家人的调度,充当门面上的傀儡。昨天以后,一切都变了。
    显然寒薇已经知道了自己有事在瞒着她。季星辰这里还没有想出万全的计策能让妹妹安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