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言之抱着她来到医院的时候, 她还趴在他怀中一直哭。
    “顾三哥, 我的手好疼。”沈念白望着自己已经扭曲的指尖, 火辣辣的痛感已经让她痛的几近麻木。
    她向来胆小又怕疼,可在今日,她看着自己的手指, 想着她哪怕是疼死, 也不想让自己的手从此废掉。
    对于一个画者, 手废了, 相当于没了半条命。
    “问题不大, 只要好好养伤恢复后还是与平时一样的, 但是不宜过多劳累。”
    沈念白一直在等医生的答案, 直到亲耳听到自己的手没有废掉后,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才终于落下。
    等医生帮她处理好伤口后, 她已经倚在病床上睡着了。
    顾言之抚摸着她苍白的小脸,心中仍旧有一股难解的郁气。
    似乎自从他遇到这小姑娘后, 她总是不断地在生病。
    顾言之已经不记得了,他这是第几次抱她来医院了。
    “不是腿骨折就是手骨折……”他将人儿从病床上抱起揽入自己怀中,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 望着她的眸子里写满了深情。
    “你这丫头……”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是要让我心疼死么。”
    “……”
    这次的伤害并不是小事,沈念白父母那边是瞒不住的,所以顾言之主动给白洛芙打了个电话,结果可想而知。
    “顾三, 我把女儿放到你身边,你是答应过我不会让她有危险的,这就是你当初给我信誓旦旦的承诺?”
    虽然这件事并不是顾言之的错,但白洛芙还是将怒火发泄到了顾言之身上。
    她的语气不稳,明显被吓得不轻。“还好这次没出什么事情,如果小白的手真的废掉了……”
    白洛芙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是一名画家,自然明白手对她们而言有多重要。
    “不会的。”顾言之声音寒凉,根本就不想去听她的假设。
    但是为了安抚白洛芙,他还是皱着眉头说道,“就算她的手真的废了,我学会照顾她一辈子。”
    “是吗?”
    电话那端的白洛芙笑了,她有些倨傲的说道。“顾三,你现在让我拿什么信你?”
    这是顾言之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有人敢用这么咄咄逼人的语气质问他。
    对方是他心爱女孩的妈妈,他就算此时心中有再大的怒火,都必须要忍耐。
    只是好可惜。
    电话已经挂断了,顾言之垂眸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久,忽然间就将它砸在了地上。
    他废了那么多的心思布了那么久的局,好不容易得到了白洛芙的支持,可如今,竟然因为一个女人的出现全部功亏一篑了。
    顾言之按了按额角,心情很是暴躁。
    他想,如今他现在有多‘难过’,他就要让那个人比他还要难过。
    ……
    在顾言之将赵昕锐一脚踢开的时候,赵昕锐就彻底清醒了。
    她望着自己手中带血的石头,手指颤啊颤的,忽然间就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她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赵昕锐蜷缩在画室的墙角,想起刚才那疯狂的一幕幕,心中的愤恨忽然间被恐惧全部填满。
    她知道,她完蛋了。
    ‘嗒嗒’
    有急促的脚步声向着画室走来,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一双鞋忽然间出现在她面前。
    “昕锐。”
    秦筝缓缓地蹲在她面前,盯着她身旁那块带血的石头,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刚才……看到顾言之抱着白白出去了。”
    他似乎还无法消化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顿了顿,才有些迟疑的问道。“你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潜意识里,他宁可相信这是一个意外,也不想去揣测更深层的黑暗。
    “……”
    他是在担心啊。
    秦筝此刻正看着她,赵昕锐从他的眼睛中看到浓浓的担忧,但她知道,这份担心,并不是给她的。
    她歪着头望着秦筝那白净的面容,忽然间就觉得自己好不甘心。
    “秦筝。”
    她咬着牙齿,伸出手狠狠地抓住他的双臂,声音像是在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带着浓浓的倔强。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她到底哪里那么吸引你。她明明都把你抛弃了,你为什么满心满眼里都全是她……”
    “我就在你身边啊。”
    赵昕锐有些撑不住了,她拍了拍自己心有些崩溃的哭着,“我明明就在你身边,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能看我一眼呢?”
    赵昕锐从小到大就是众人追捧的对象,她的人也向来没有少过,可她从没有看上一个,直到遇到秦筝。
    她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向来倔强专一。
    她爱一个人是一辈子的事情,当然,恨也是。
    这番话她说的撕心裂肺,就算秦筝对她再无感情,心中都有些难过。
    他望着赵昕锐苍白的小脸,想了想,还是伸出了手。
    “别哭了。”
    就当他伸出手想要去将她的眼泪抹去的时候,赵昕锐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经过刚才的疯癫,此时她却出奇的平静下来,她说,“秦筝,你知道吗?为了你,我把自己给毁了。”
    秦筝的手一僵,睁大了眼睛望着她。
    “我把沈念白的手弄废了,顾言之说他不会放过我,我相信,沈家,也不会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