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满脸褶皱的余老婆子也耸拉下脸,“好好的怎么就摔断手脚了呢?真是晦气!”
    余多金也觉得晦气,他还想到了更多,“娘,余年怕是以后不止干不了活,还得指望着咱们养活,瞧他这一天天下去,怕是得可劲儿地费银子啊!”
    “是啊……真是闹心!呸!”余老婆子猝了一口浓痰在地上。
    “娘……要不……”余多金眨了眨眼睛,眼中冒着狠厉的精光。
    余老婆子没耐心地问:“有啥话你就快说。”
    余多金咬着牙,发狠地道:“娘,事到如今,咱们也不得不狠心一回了,不然等咱们得了裴家的银子,拿着给余年瞧病买药,你不心疼啊?”
    “俺当然心疼了,那可是俺享福的银子!”
    “那不就得了!娘,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这个当口,同余年断绝关系,再把他赶出家门,那他以后就不用咱们花银子养着了!”
    余老婆子顿时满脸惊喜,“对!你说得太对了!就这么办!咱们先把余年赶出去,再把裴家的银子弄回来,以后就能天天吃香喝辣了!”
    母子俩激动又欢喜地合计了一番……
    与此同时,躺在柴房里的余年又疼又饿又渴……
    他是不指望余老婆子和余多金给他送饭送水,然而在晚饭前,他发出嘶哑的声音喊三个弟弟的名字,但那三个小的明明在院子里玩耍,却都好似听不到似的,都不来理会余年。
    家里人的漠视,他再次体验了个遍。
    时间过去越久,余年越难受……
    神思恍惚间,余年闻到了饭菜的香气,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吱呀……”柴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透着清冷的月光,余年看到了一抹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
    裴云婠看到余年的惨状,摇了摇头,她走近蹲下,打开一个小布包,低声道:“我给你带了水和吃的,里面都加了麻沸散,可以缓解你的疼痛。”
    “谢……谢谢……”余年的声音沙哑不已,因为下午求救那会儿嚎得太用力,嗓子已经是火辣辣地疼了。
    “我给你带了两顿,你慢慢吃,我走了。”裴云婠无声地走出了柴房,还带上了门,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余家的院子。
    余年望着瘫在地上的馒头和水囊,红了眼眶。
    他伸出并未断掉的左手,颤抖地拿起馒头,无声地吃下……
    ***
    翌日,余多金在家大闹了一场,嚷着要同余年断绝父子关系,还把余氏族长给请了来,也引来了全村的人看热闹。
    事情的起因是,余多金在给摔断了手脚而瘫痪的余年擦身的时候,意外发现余年贴身藏了一件妇人的肚兜,并且,这件肚兜还是余多金的新妻子的。
    这下,余多金炸了!
    都说朋友妻不可欺,父妻、兄妻、弟妻……别人的妻子也都是不能欺的!
    而余年作为一个继子,却贴身藏着继母的肚兜,这对余多金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余多金二话不说,只扬言要与余年断绝父子关系,不管谁人劝说,他都不改主意。
    而被“抓了个正着”的余年,确实是犯了不忠不孝不敬的大罪,虽然在场围观的很多村民们因为看着余年长大,不相信他会做这样的事情。
    但是转念一想,有其父必有其子,余多金不是好鸟,余年作为余多金的儿子,怕也不是什么好鸟。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一部分村民觉得自己以前大概是被余年给骗了。
    当然,围观看热闹的村民们怎么想都不重要,这毕竟是余家的家事。
    最后,余氏族长在余多金的坚持之下,当了见证人。
    余多金就顺利地同余年断绝了父子关系,余年也被从余氏族谱上除名。
    余年是背上了“觊觎父妻”的骂名而被赶出余家,至此,他这一生都要背负着这样的一个污点了……
    丁村长闻讯带人赶来,什么也没说,只让人将惨得不能再惨的余年抬回他家里。
    有的村民劝丁村长莫要招惹已经坏了名声的余年,丁村长扬言道:“有些事,亲眼所见都未必是真的,我相信余年。”
    劝说的村民们就不再做声。
    丁村长是大贵村的村长,他要护着已经被赶出家门的余年,其余的村民们,包括余多金和余老婆子,也不敢当面指责什么。
    而余老婆子和余多金也不关心余年以后的处境,二人此时正洋洋得意。
    余多金好奇地问道:“娘,你是怎么拿到那个母老虎的肚兜的?”
    余老婆子嘚瑟地说:“这有什么难的!她不是成天指使俺干活嘛!俺就趁着晾衣服的时候,偷了她的肚兜呗!”
    财主女儿有自己的丫鬟和婆子,指使余老婆子干活只是为了打压而已。
    因此,财主女儿自己的贴身衣物还是由丫鬟来洗,余老婆子洗的只是丫鬟和婆子的衣裳。
    但这些衣裳都晾在一处,余老婆子想偷肚兜,也就是顺手的事儿。
    “娘,你可真有一手!”余多金发自内心地夸赞余老婆子,他觉得自己亲娘真是太聪明了!
    余老婆子点了点余多金的头,“你呀!多学着点!对了,你想到把那裴家大丫头骗出来的法子了吗?”
    余多金摇了摇头。
    “哎……”余老婆子叹息一声,“看来还得靠你娘出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