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经背脊一弯,发出兽吼。
    业火随着裂开的背脊卷向乌拉拉写满咒语的手,将乌拉拉包覆在里头。
    运起火炎咒抵御,乌拉拉依旧得忍受着业火烧灼,咬牙,念咒,一点,一点,一点,将破坏神的爪子从义经的背脊上慢慢拉出。
    那一瞬间,只一瞬间。
    当破坏神的爪子紧紧钩住乌拉拉的手时,随着业火之力,义经悲惨的一生也冲进了乌拉拉的灵魂里。那是一种痛苦的疯狂。一种莫可名状的复仇意志。
    乌拉拉看见了,义经埋在邪恶记忆的一切。
    被火吞噬过的地下皇城。
    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灰烟,闪红的余焰如萤火飞飘。
    先祖乌禅失去头颅与左手的尸身。
    烧成焦炭的一代魔王徐福遗体,遭九龙银枪钉穿。
    绝望的义经转为愤怒,愤怒迅速化为仇恨。
    他看着地上的独臂怪物尸体……
    “我得把真正可靠的伙伴唤醒才行。”
    第一个醒来的,是弁庆。
    武藏坊弁庆,义经的忠仆与挚友,遥远源家军队的大力武神。
    “好朋友,主人需要你的力量。”
    第二个醒来的,是晴明。
    安倍晴明,义经的再生血源之一,日本国史上最强的阴阳师。
    “这一觉应该十分饱足才对,主人需要你的法术。”
    安倍晴明以飞鸟为体,以自己的一滴滴元神为核,制造出十几个毛冉元神兽。
    晴明手一挥。
    “去吧,去吧,用最快的速度到最远的每一个地方,去吧!”
    这几个元神兽迅速在中原狂奔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将“虚假的乌禅最后战斗”与“乌禅临死的诅咒”传了出去,此诅咒便是猎命师史上最恐怖的囚牢。
    乌禅先祖要猎命师的徒子徒孙们潜入地下皇城,斩下宿敌徐福的脑袋。
    之后再砍下乌禅他老人家的手,依照约定送给毛冉吃食。
    如果办不到,猎命师的下个世代,便只能留下一个子嗣。
    要是猎命师的徒子徒孙没有照做,十年之间所有猎命师都将死绝殆尽。
    死、绝、殆、尽。
    昆仑山上。
    “我们用最恐怖的手法,悼念死去的主人吧。”
    义经看着猎命师宗庙前的姜公寒铁人像,深色冷酷。
    “喝啊!”
    雷落,弁庆手中长枪同时往下砸出。
    巨大的雷气瞬间被九龙长枪吸引,卷着着长枪的去势往姜公人像上轰去。
    一声巨响,天地俱白。
    玄冥天护咒的结界整个被天雷暴碎,姜公铁像也崩散成数百块。
    诅咒开始。
    “!”
    破坏神一震。
    义经挣脱了这追捕命运的咒手,将陷入记忆里的乌拉拉狠狠弹开。
    业火重新吞噬义经,令他的钜创迅速复元中,但复元所耗损的力量极大,巍巍峨峨站起来的义经,暂时没有刚刚那种见神杀神的气势,还差点又跪了下去。
    在一眨眼间,体验了诅咒真相的乌拉拉几乎无法站起。
    原来,所谓“最后大魔王”不是等着大家把他给打到出来面对。
    而是根本就在眼前。
    乌拉拉所受到的冲击太大,令他深处于幽暗的阴谋里无法自拔。
    倪楚楚伸手扶住乌拉拉的时候,也从残留在乌拉拉身上的业火中感到异样。
    义经站起来,看得出来身体还有些重心不稳,手里捏了团业火。
    “变虚弱了嘛,一口气放到他!”谷天鹰甩起大链球。
    “不能给他喘息的时间。”初十七厉鬼似的眼神。
    正当初十七等人想再度对义经展开新一波攻击时,乌拉拉却大叫——
    “住手!”
    所有人看向浑身发抖的乌拉拉。
    义经忍不住嘴角上扬。
    “有办法让大家……所有的……猎命师……知道我刚刚经历的吗?”
    乌拉拉盗汗不已,却捏紧拳头,灼热的泪水不断涌出。
    “试试看。”
    倪楚楚养的特殊咒蜂可是千奇百怪,其中有一种咒蜂是紧急治疗专用,可以用尾针将伤者体内的部分伤势吸吮出来,再转移到别处,但这个时候似乎可以用相同的原理试试看?
    倪楚楚马上施咒让一百多只经过特殊培植的咒蜂将针尾刺进乌拉拉的心口,将乌拉拉体内残留的业火能量透过咒蜂的尾针吸吮回去,等到咒蜂的身体鼓胀起来,倪楚楚再命令它们飞往每一个在场的猎命师,将业火余温透过尾针戳入大家的体内,包括她自己。
    义经冷笑,完全没有要阻止倪楚楚这么做的意思。
    业火里的记忆,螫进了锁木的颈子、兵五常的眼角、书恩的喉头、初十七的耳下、谷天鹰的肩膀、倪楚楚的掌心,也一并螫进了不是猎命师的陈木生的太阳穴。
    其余的咒蜂,则飞向四面八方寻找还在东京其他角落的猎命师身影。
    下一刻,所有在场的猎命师全都怔住。
    陈木生也似懂非懂地深呼吸。
    大家都沉默了。
    “我还很担心,永远都没有这一刻呢。”
    魔王义经张开双手,用全身涨满业火的姿态,去迎接属于他的最佳战利品。
    那就是每个猎命师脸上悲痛深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