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么下去会被淹死的。
    颜知鸢轻咬舌尖,在梦中居然感觉到很真实的疼痛,她张开嘴大喊:“箱生,救命!”
    大地震动,巨大的蟒蛇真灵撞毁墙壁,用尾巴卷住颜知鸢冲出密室。
    “回涿光山……”
    颜知鸢顺着蛇尾爬到巨蟒扁平的蛇头,四周的景物飞快后退,她却时不时能看到“老太爷”的虚影。
    直到箱生载着她来到竹楼,才彻底地摆脱“老太爷”。
    二楼属于她的房间里,陈设和现在有所不同。一住十七年,有很多不需要的东西会移出去,比如婴儿车,也有添置很多东西,比如梳妆台。
    刚记事的时候,颜知鸢会乖乖地坐在竹篮里面,任由箱生把篮子挂在脑袋上,带着她满山林的乱转。
    那是童年最刺激最好玩的游戏。
    后来,竹篮子装不下长大的颜知鸢,箱生还是会带着篮子出去,然后装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回来,有时候是一把杂乱的花,有时候是一只血淋淋的鹿,有时候是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蛋。
    箱生带回来的,个头最大的一颗蛋和颜知鸢的脑袋差不多。
    煮熟后,腥味特别重,她和师父都吃不下,全部进了箱生的肚子。
    现实中,箱生不会说话,梦里他也不会说话。
    颜知鸢摸了摸有着漂亮花纹的大蛇。
    “我们上山!”
    一条路走过无数次,梦里又会出现新的变化。颜知鸢发现一条陌生的道路,不应该出现在深山中的宽敞的石子路,两旁的树木都有修剪过的痕迹。
    一棵挂着松塔的松树下,有一根漂亮的毛笔,正沾着墨在泥土上书写。
    颜知鸢走过去一看,它写的是“佩阿”两个字。
    发现有人过来,毛笔并不慌乱,又在地上“唰唰唰”写了一行字——“这是我的名字,你叫什么?”
    “颜知鸢”
    “我知道你,你是新来的。你照过鉴真镜吗?”
    颜知鸢摇头。
    毛笔又写——“跟我来。”
    鉴真镜?听名字就很有意思,不危险的情况下,多探索一下梦境是有好处的。
    颜知鸢拍了拍箱生,一人一蛇跟着毛笔来到一个椭圆形的全身镜旁。
    毛笔率先凑近镜子。
    十分寻常的毛笔在镜中有很大变化,白色的毫毛变得七彩斑斓,极细极软,像流水一般。很难想象有人能用这样一支笔书写,好在它是一支能自己写字的笔。
    轮到颜知鸢和箱生,他们一起走到镜前。
    镜子里颜知鸢和现实世界中的她没有差别。不过,她低头时发现,左手腕光洁白皙,生下来就有的红色胎记消失不见。
    旁边的箱生也有极大的变化——镜中的他,头上有两个直而短的小角。
    视线中的一切事物忽然变得模糊,红光越来越亮。
    颜知鸢睁开眼睛,发现她以侧卧的姿势躺着,怀里抱箱生的尾巴。外面太阳已经高高挂起,叫醒她的是照进床上的阳光。
    “箱生,早!”
    箱生动了动尾巴作为回应。
    一晚上连续不断的做梦,她感觉有些疲惫,没什么精神的下楼,梦游般吃完师父准备的早餐。
    师徒俩一人拿着一个抱枕坐到软榻上,她才恢复一点精神,敲了敲脑袋说:“里面还在嗡嗡嗡的作响。”
    “我得记下来,梦境占卜的消耗很大。”
    颜知鸢:“……”
    果然是拿她当……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好像是“试验品”。
    长乐元君取出一截削尖的炭笔,准备完毕才说:“可以开始了……你应该有三段梦境,分别对应过去、现在、未来,先说说第一段。”
    颜知鸢立刻意识到,虽然是梦境占卜,可在睡着之前,占卜就已经开始了。她忽然想起来,用来煮山楂茶的白蜡烛也是有香味的,估计有安神的作用。
    上床前她就已经有些犯困了。
    谈话也是占卜的一部分,想让她更加的放松,更容易接受言语的引导。
    第一段,是黑暗密室中的“老太爷”。
    长乐元君:“描述一下颜琼林的衣着。”
    “他披着白色的斗篷……”
    颜知鸢悚然一惊,鸡皮疙瘩直往外冒。老太太魂飞魄散之前,曾交代过,她在死亡时遇到过一个身披白色斗篷,看不清脸的男人。
    就是因为神秘男人戳心窝子的话,才让导致她化身厉鬼。
    长乐元君又问:“回想一下,颜琼林重叠的脸有没有共同的特点吗?”
    梦境中模糊的一些念头,醒来后遗忘细节,都在师父的引导下,慢慢的回想起来。
    颜知鸢斟酌着说:“每一张脸都很俊……”
    长乐元君抬手就是一个暴栗。
    颜知鸢吐了吐舌头,觉得特别的冤枉:她又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说的就是事实。
    答案不是师父要的,她只能继续回想。
    “……还很年轻。对,那么多的脸重叠,我竟然没有看到一丝皱纹,皮肤紧致有光泽。”
    长乐元君起了一卦,才慢悠悠地说:“很可惜,你靠岁数小拖死敌人的计划宣告失败。按照梦境的预示,他还很年轻,还有绵长的寿命。卦象就更加奇怪——他已经有一百六十几岁,却还能够青春不老。搞不好你老死,他都还活在人世间。桃花诅不解决,你下辈子都得继续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