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就是在床上躺太久,身上发酸。”
    剧烈到好像下一刻就会死去的疼痛感已经完全消失,而且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颜知鸢伸出左手让他看腕部的红色胎记:“以前只有黄豆大小,现在变大了一圈。是我的胎记有问题,还是老太太口中的神秘人对我祖父的尸体做过些什么?石床上的,真的是我祖父的尸体吗?”
    老太太口中的神秘人,让颜知鸢嗅到阴谋的味道。
    不过,那时候她觉得阴谋和她无关,神秘人选中老太太是个巧合。
    密室里发生的事情,让她不这么觉得了。
    神秘人是在针对她吗?可她十七年以来一直住在涿光山,和外界并没有什么交集,能肯定从未见过那个在耳边呓语的人,更谈不上……又见面了。
    他对自己是充满恶意的。
    颜知鸢多少产生了一点神秘力量在逼近的紧张感,心中感叹:我上辈子到底怎么回事?留给我七份情债也就罢了,还给我留了一个大仇敌???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太过敏感,对方有一个天大的阴谋,并不是针对我,只是遇上故人来打个招呼??
    “当时,我见情况不对,用安神符让你睡着后,再伸手去抓彩蝶。刚一触碰到它,它的翅膀便逐一脱落,很快失去生机。”
    凌霄说:“我查验过你的胎记,并没发现有任何的不妥。如今尸身已经彻底消失,只留下一颗驻颜珠。尸体有何玄机,神秘人是谁,又有何目的,已经无从得知。玄门中有不少见多识广的前辈,我将彩蝶带回去请他们看看,若有线索再告知你可好?”
    “那就麻烦道友了。”
    颜知鸢也有位见多识广的师父,不过请她老人家出手就不必带回彩蝶。想知道什么,起一卦就成。
    红日坠落,院中凉意更甚。颜知鸢还没吃饱,一点都不抗冻,就很想回去继续用餐。四目相对,她怎么都觉得来辞行的人没有要告辞的意思,只能主动问:“道友,还有事吗?”
    “我打算将阿久母子俩带回披霞观安置。”
    颜知鸢:“还是道友想得周到。”
    以颜承业的性格,只会很高兴披霞观帮他解决红蕊这个大麻烦,绝对不会多问一句,不仅不关心妾室的归宿,也不会在意阿久未来过得怎么样,他并不缺儿子。
    反而是让阿久母子俩继续在颜府生活才会出问题,谁知道颜承业会不会因为害怕再请道士来驱逐和水鬼有关系的妾室,到时候阿久的身份暴露,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凌霄:“水鬼魂飞魄散的事情,我告诉母子俩了。”
    阿久先前拜托的颜知鸢寻找父亲的下落,颜知鸢也不负使命,可结果却如她所料并不是一家人重聚的喜剧,让她来告诉母女俩坏消息,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鬼和人不是有极深的感情,绝对不可能孕育出鬼子。
    红蕊和包文两小无猜的长大,又遭逢生离死别的痛苦,多年以后在颜府重逢,却是人鬼殊途,好日子没过几年,又遇上如此的劫难。
    颜知鸢:“……他们肯定很伤心。”
    凌霄:“阿久说要向你道谢,你要不要见见他?”
    这个颜知鸢没办法拒绝,同凌霄一起从侧门进颜府,就见灵清蹲在一块石头上,欢快的冲她招手。人的气质是由内到外的展露的,明明是活泼的少年,板着脸装严肃的模样也装不像。
    “道友,你没事了?”
    颜知鸢正要就说,就被凌霄打断。
    “去套车,我们马上出发。”
    颜知鸢只能抱歉的对灵清笑笑。心说,明明着急离开,还特地带她去见阿久,凌霄道长其实很宠小朋友,真是个外冷内热的好心人。
    翠竹轩里,阿久呆呆地坐在门槛上。
    颜知鸢睡一觉的功夫,再见红蕊觉得她苍老十岁不止,整个人似乎已经彻底失去精气神,像是灵魂已随着包文而去,留下的只是一具驱壳。
    “姐姐……”
    阿久一见到颜知鸢,肿胀的眼睛里又淌下眼泪。
    小朋友还能哭出来,可红蕊却并不像是哭过的样子,平静的替两人倒茶,平静的走到一边,平静的看着他们,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这副模样,让颜知鸢有种不祥的预兆。
    “不要难过,你爹是为了保护你们而死的,肯定也希望你们能过得好……”
    阿久哽咽。
    “道长说爹是被厉鬼吃掉了。”
    并没有说爹是为了保护我们……
    “厉鬼很凶,是鬼怪里面最厉害的角色……阿久有害怕的人吗?”
    阿久停止哭泣,想了想说:“我最怕老爷。”
    颜承业你做人可真失败!
    颜知鸢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说:“厉鬼比老爷可怕很多很多很多倍,你爹明明可以躲起来的。他是水鬼,已经可以在府中有水的地方任意的移动,厉鬼再厉害也抓不住他。然而他在发现厉鬼的那一刻,没有想着躲起来,而且决定消灭厉鬼。他甚至已经将厉鬼赶到大门口了,或许差一点就能赢……不过输掉也不丢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爹是个英雄。”
    包文才死多年前?厉鬼自带煞气,一出世便可以害人,一杀人就有五百年的道行。
    敢对上厉鬼,不过是因为要保护深爱的人。
    这番话成功让阿久不再哭泣,深深的感受到爹对他的爱,眼中有了不一样的光彩……却并没有让红蕊生出一点求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