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第151章 争储之心初见端倪
  一听五爷脸上的伤要留疤,七爷就愣了一下。过了会儿才问,“五哥还不知道吧?”
  “嗯,皇阿玛的意思是先不告诉他,回京再说。”四爷点头。
  “回京让胡太医看看,说不定还有法子的。”七爷道。
  “嗯。”四爷应了一声,却没接话。大家心里都清楚,这话多半是自我安慰。
  “八弟的伤要紧么?”七爷问道。
  “太医说无大碍,主要是体虚,要静养。”四爷道。
  七爷叹了口气,道:“其实要说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幸运了。那日的情形实在是凶险。”
  “也是我没用。”四爷自责道:“若是我那日能帮上忙,五弟和八弟也不至于受伤。”
  “四哥,这事怎么能怪到你头上!要早料到河边会有埋伏,皇阿玛也不会派你们去了!”七爷道。
  两人回忆起那日的情景,一时间都没说话。
  在被噶尔丹的一支小队突袭后,他们中路大军终于和另两路大军汇合。然后他们几个皇子便被分开了。大阿哥跟了费扬古,四爷跟了孙思克,剩下几个都跟在康熙身边。三路大军在汇合后再次分开,分三路对噶尔丹进行夹击。七爷因为脚疾并未上战场,而是同康熙一起留在了大营。
  谁也没想到噶尔丹会在克鲁伦河边设下埋伏。五爷和八爷都是第一次上战场,求胜心切,一时便中了招。要说皇子身边也都是跟着人护着的,就怕真在战场上出什么事。但实际在战场上杀红眼的时候,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之前被夜袭的时候,八爷已经开过杀戒。男人骨血里好战的因子被激发,所以他并不觉得害怕,反倒有一种兴奋的感觉!等到杀得兴起,见涌上来的蒙古兵越来越多的时候,他才发现不对劲!
  五爷那边的形势更为危及,八爷也没多想就奔过去解围。不管平日里兄弟间较劲或是有矛盾,真到了这个时刻是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哥哥出事的!
  但实际上八爷自身的武力值还比不上五爷!他骑射都能拿得出手,可天生身体较为单薄,在力道和持久力上就要差一些。所以很快就有些体力不支。等到四爷带兵过来支援的时候,已经救不急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五爷和八爷受伤!好在之后四爷带的兵抵挡住了蒙古兵,不然五爷和八爷能不能救得出来都是问题了!
  “八弟是真命大。”七爷感叹了一句,“听说他那个平安符是他福晋求的。”
  “是么?”四爷有些意外,他到是不知道这个。
  “箭拔出来的时候,八弟特意把那个平安符留下了。”七爷道。
  “那还真是佛祖保佑了。”四爷道。
  “现在只盼着快点抓住噶尔丹,咱们也能早日回京。”七爷道。他心里其实愧疚的很。出来一趟说是打了胜仗,但他实际什么力都没出,反倒是个拖累。
  “大哥今日还想去追噶尔丹。”四爷嘴角闪过一丝冷笑,“皇阿玛肯定已经有安排了。”
  七爷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大阿哥自打先他们一步封了郡王,就有和太子相争的意思了。
  以前他都没想过这事。太子是从出生就被封为太子的,生母又是元后。在他心里,这皇位最终肯定是要由太子继承的。再说他一个天生就有脚疾的人本也没资格争储。但他也没想过其他兄弟会这么早就动了争储之心!
  “七弟好好养伤吧,我先回去了。”四爷也没再多言。因为那晚他同八爷一块儿去救了七爷,三人之间的关系一下亲近了许多。不然他今日也不会多说这几句。
  七爷没起身相送,看着四爷出了营帐,也没了看书的心思。他想起一直住在永和宫偏殿的生母成嫔,想着这么多年成嫔在德妃面前的恭顺,心里生出几分苦涩来。
  京城储秀宫里,池小河先去给惠妃请了安,把捷报的事也说了。
  她知道惠妃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但她特意说一说,便是她的心意。果然惠妃脸上的笑意多了两分。
  “快把这好消息和你额娘去说说,让她也高兴高兴!”
  “哎!那儿臣就不打扰惠母妃了。”池小河笑着起身告退。
  偏殿里良妃已经知道池小河来了。她以为池小河是带着包包进宫的,心里还有些责怪。想着这大热的天,别把宝贝孙子给热到了。结果见池小河是一个人,不由问道:“可是府里出什么事了?”
  “儿臣是来给额娘报喜的啊!”池小河笑道,便把捷报的事说了!
  “阿弥陀佛!”良妃忙双手合十,对着天拜了又拜,“这可是大喜事!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有额娘每日吃斋念佛,菩萨再不保佑就说不过去了!”池小河笑道。
  “哎哟,这话可说不得!”良妃嗔怪道:“可不能对菩萨不敬!”
  “额娘,儿臣可没不敬菩萨!爷出征前,儿臣还特意去给爷求了平安符呢!”池小河道:“儿臣这是说菩萨还是明察秋毫的,知道咱们心诚!”
  良妃笑得眉眼都弯了,“既然大捷,那战事应该也快结束了!说不定夏天没过完,大军就回来了!”
  “可不是!”池小河也笑道:“起码是有盼头了!”
  京城一片喜气洋洋,太子还特意去了一趟畅春园向太后和佟贵妃报喜。荣妃、德妃和宜妃也都高兴的很。她们可都有儿子在战场上呢!这打了胜仗就是实打实的军功啊!
  “万岁爷可有说什么时候班师回朝?”佟贵妃问了一句。
  “皇阿玛说这次要彻底清剿噶尔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战事还未结束。”太子回道。
  “啊,还没捉到啊!”佟贵妃有些失望。虽说她这会在畅春园养胎还算舒心,但还是希望能常看到康熙。这女人一旦有了身孕,就免不了想向自己的男人撒个娇,被多宠爱几分!
  “不过是残兵败将!相信皇阿玛很快就能解决!”太子道。
  “太子说的是!”佟贵妃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摸了摸自己并未隆起的小腹。
  太子注意到她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冷笑。
  第152章 所谓正题
  太子从佟贵妃那里告辞出来本是准备直接回宫的,却被德妃身边的嬷嬷给叫住了。
  “不知殿下可有时间,咱们娘娘想单独和殿下说几句话。”
  要说起来,太子平日里和德妃并无交集。他额娘死的早,从小又被康熙亲自抚养,所以和后宫的女人都不亲近。但几个兄弟中,四爷和他的感情到底是亲厚一层,德妃大概是想多问两句四爷的消息吧。
  太子猜的不错,德妃虽和四爷的母子情淡薄,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真涉及到生死大事,哪有不担心的。
  “不怕殿下笑话,本宫就是想多问一句,战报上可有提及四阿哥?”德妃笑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荣妃和宜妃的儿子也都在战场上,还都是初次上战场。但这两人都没另外询问,她这样倒显得有几分矫情似的。
  “德母妃担心四弟乃人之常情,孤又怎会笑话。”太子道:“不过皇阿玛并未提及四弟,只说大捷。想来四弟应是无事的。”
  德妃有点失望。她本以为四爷这几年都跟着太子做事,总能多眷顾一两分的。不过太子这话也说的没错。若是特意提及的,要么就是立了大功的,要么就是伤亡惨重的。想到此处,德妃便笑着又谢了一回太子。
  “德母妃客气了。若是有四弟的消息,孤到时候再来告知德母妃。”太子笑道。
  “那就有劳太子殿下了。”德妃露出几分感激的神色。
  太子笑了笑,告辞离开了畅春园。
  对于德妃,他还是愿意多交好一二的。在他眼里,四妃中最厉害的就是德妃。别看德妃出身低,也无甚特别之处,但在他皇阿玛心中的分量却不低。当初孝懿皇后薨逝,德妃因为借口有了十四不便照顾,皇阿玛就把老四带在了身边。而宜妃生的老五却是被送到太后膝下承欢。还有夭折的老六,皇阿玛那会可是取名胤祚!祚是什么意思,祚可是指的福运、帝位!有他这个太子在,皇阿玛却给老六取名胤祚,可见当时对老六的喜欢到了什么程度!而德妃也是在老六出生后晋升的妃位!可宜妃也为皇阿玛生了老九,却没有被特别对待!由此可见,德妃能从孝懿皇后身边的一个小小宫女子爬到如今的妃位,手段还是很厉害的!
  若是这样的人成了敌对方,那对他的太子之位是很有威胁的。好在老四和他交情不错,入朝办差也是他这一脉的。现在想来,这中间未必没有皇阿玛的特意培养。而德妃一向聪明,自然不会违背皇阿玛的意思,所以也不会在背后使绊子。
  想到此处,太子心中生出几分庆幸来,也对康熙心生感激。这两年随着弟弟们开始长大办差,他总怕自己会让皇阿玛失望,现在看来,其实皇阿玛对他还是看重的,也有认真为他打算。相对于旁人对他太子位的觊觎,康熙的想法才是他最为看重的!
  回宫的途中,太子想了很多,压在心中已久的郁气终于消散了几分。
  过得两日,池小河正准备约上四福晋一块儿去看看大福晋,安亲王福晋却让人送了拜帖来。
  “这大热天的,不知道我这舅母又是何事要登咱们这三宝殿啊!”池小河拿着拜帖,脸上露出几分戏谑的笑来。
  “咱们大阿哥眼瞅着要百天了,是不是送礼来了?”肖嬷嬷道。
  “这么客气?”池小河挑了挑眉。这个时候并不注重百日宴,洗三大办过后都是办抓周宴,所以也没有特意送百日礼的。
  “老奴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了。”肖嬷嬷道。这会八爷不在京中,也无大事发生,实在不知道那边特意走一趟是为什么。
  “算了,等明儿见了就知道了。”池小河把帖子放在一旁也懒得猜了。不管安亲王福晋打的什么主意,她一概装傻充愣,不接话就是了。
  但池小河万没想到安亲王福晋是来给她报喜讯的。
  “昨儿听我们王爷说蒙古传来捷报,我就想着要来告诉你。”安亲王福晋一脸笑的道:“弘旺阿哥又小,这府里又是一摊子事,怕是你这边消息来的慢。正好你舅舅上朝,还能知道一二。”
  这亲热的态度让池小河下意识的搓了搓手。大夏天的,她愣是觉得被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对于脸皮厚的人,池小河一向是佩服的。可佩服归佩服,但真面对起来,池小河还是觉得不自在。不过安亲王福晋都这么巴巴的跑一趟了,她要是不表现出感谢之意,那也说不过去。于是池小河也只能努力展开笑颜,忍着再次起鸡皮疙瘩的冲动,真诚的表达了一番自己的谢意。
  “我还特意问了你舅舅,说是捷报上并未提及有人受伤,想来贝勒爷肯定是平安无事的。”安亲王福晋又道:“贝勒爷第一次上战场就得了这样的军功,怕是升郡王也指日可待了!你改日进宫也把这消息说与良妃娘娘听,好叫她也高兴高兴。”
  不管安亲王福晋抱着什么目的,至少目前说得话还都是真心为她打算的。池小河不得不再次表示感谢,做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安亲王福晋显然很满意池小河的态度,在说了一堆关心的话后,终于扯到了正题上。
  “说起来你也是有福气之人。一进府就怀孕,头胎就得了子,把这八福晋的位置坐的稳稳的。我常和你舅舅说,这肯定是你祖父和额娘在天上保佑你呢!但这男人嘛,最是喜新厌旧的。往后你们府里的人越来越多,保不齐贝勒爷就会被别的女人分了心。这女人啊,终归还是得有个靠得住的娘家做支撑才硬气!若是受了气,被欺负了,总还有个帮着出头的!”
  池小河面上听得认真,心里却是冷笑连连。她嫁给八爷后,安亲王府就跟甩了包袱似的,哪有一点要当她依靠的样子。如今看她得宠生子就巴了上来,怕不是要为她几个表哥谋差事吧!
  第153章 颠倒黑白
  安亲王福晋边说边观察池小河的神色。今日这番话不止是她的意思,也是安亲王的意思。从池小河给八爷生了长子,夫妇俩就已经谈论过不止一次了。上次她带着女儿来其实就是试探。当时觉得八爷还是挺和气的,也愿意维系这门亲戚关系,这才有了她今日的这一趟。
  此时见池小河听得认真,安亲王福晋越发觉得自己想的没错。这出了嫁的女人再得宠,身后没个依靠总是觉得不踏实。虽说安亲王府并不算池小河的正经娘家,可池小河自父母去世便住在安亲王府,又是从安亲王府出嫁的,怎么算都是和安亲王府最亲了。若是安亲王府立得稳,得皇上看重,池小河在八爷心中的地位自然又不同。女人的容貌和子嗣固然能让男人宠爱,可再有利益的牵扯才更为牢靠!
  “当然了,你如今和贝勒爷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这些话你恐怕不太乐意听。”安亲王福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带着几分犹豫,却又不得不说的样子再次开口,“但作为舅母,我是真心为你打算的。你能和贝勒爷一辈子恩爱当然是最好,不过多做一手准备也不是坏事,对不对?”
  说到这,安亲王福晋便停了下来,端起手边的茶杯慢慢喝了起来,显然是给池小河消化的时间。
  池小河垂着眸,轻轻转动手腕上的掐金丝莲花缠枝镯。安亲王福晋固然是有着自己的私心,但说的话却不是完全没道理的。
  寻常百姓家结亲还讲究个门当户对,更何况是天家!不管良妃的出身有多低贱,八爷都是当今皇上的儿子,有着这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姓氏!他想要的福晋自然也希望家世相当,配得上他皇子的身份!
  刚进府那会,八爷为何对她不看重,甚至有几分不喜。还不是因为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加上疼爱她的祖父又不在了,舅舅和舅母也不待见,给不了他任何助力!要不是还有几分姿色,又肯讨好,只怕从进府就会受八爷冷落!
  可就这么答应安亲王府递过来的橄榄枝么?池小河心里有不屑,有愤懑,但也有犹豫。
  看她得宠生子才巴结上来,可见她的舅舅和舅母是极为现实且利益至上的人了。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得势的时候确实能互惠互利。可一旦她不得宠了呢?恐怕她很快就会成为弃子,说不定安亲王府还会为了维系和八爷之间的利益关系来踩她一脚!可若是现在不答应,他们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举动来么?
  “这些话也是你舅舅的意思。”见她没有表态,安亲王福晋又添了一句。
  池小河却猛然想起安亲王府按理说和太子那边的亲戚关系更近。为何他们不巴着太子那边,反倒来找八爷?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舅母,我听说太子妃前不久动了胎气,您可进宫看望过?”池小河突然抬头问了一句。
  安亲王福晋完全没想到她会问此事,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神色极为不自在的道:“太子后院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能知道的,又怎么可能特意进宫去探望。”
  池小河心里一动,难道说是因为和太子那边关系不睦才想到来找八爷的么?虽说八爷现在还年轻,在朝中的势力也还单薄。但目前看来,康熙对八爷是很为喜欢和看重的。此时先来烧个冷灶,又打着亲戚的名义,可谓是不显山不露水了。
  “我也是想着咱们安亲王府这支和太子那边还沾亲带故呢!”池小河仿佛是随口提及似的,笑了笑就转了话题道:“舅母说的话我刚都认真听了,确确实实是真心在替我打算。”
  安亲王福晋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喜。但面上还是露出心疼的样子道:“若是你额娘还在,又哪里轮得到我说这些。”
  “是啊。”池小河露出几分伤心来,“舅母没把我当外人,我也就和舅母说几句体己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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