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川舟默默走回自己的座位,李凌松低沉地开口:“是因为我没有像普通嫌犯一样反驳、抗辩、疯狂、绝望,让你们觉得很意外吗?我只是觉得那样做没有意义,我没有什么需要宣泄的情绪。”
    何川舟问:“为什么?”
    “为什么?”李凌松思考了下,很现实地回答说,“我已经这个年纪了,承不承认有什么关系?我做了一辈子的社会心理学研究,却还没有研究过自己。我想,我可以坦然地接受生活中发生的任何事情。”
    国内没有教唆犯罪相关的法律规定,但如果性质恶劣的,法官会以从犯或杀人的罪名进行判决。而七十五周岁以上的老人,可以从轻处罚。
    李凌松就算进去,也坐不了几年牢。或许只有几年,或许还是缓刑。他的确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他损失最惨重的,顶多就是自己累积多年的声誉。
    何川舟冷硬地问道:“为什么?”
    李凌松好脾气地问:“你的这个为什么,又是指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何川舟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如果你真的那么爱你的前妻,你为什么要跟她离婚?她还没有死,你为什么要寻找她的替代品?她住在医院,不见你平时有多关心她。”
    李凌松像对待自己学生一样,详尽地向她解释:“不是什么替代品,她是我第一个认真研究过的目标,所以我选定她作为我的范本。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我只是想观察不同人的反应而已。其他目标,也是这样。你说的没错,心理诱导的确是一种新兵器。”
    这次换成了何川舟无法言语。
    “我就是这种没有感情的人。我跟她结婚只是因为合适,想要融入社会,显得不那么特别。不是因为爱情。所以最后我们离婚了。”李凌松反问道,“你们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何川舟听着他风轻云淡的语气,内心再难平复。她的手按在桌子上,指尖不停地轻颤。
    “那你的实验成功了吗?”
    李凌松说:“实验没有成功或者不成功。他们所有的表现,都是一种数据。”
    何川舟直觉他在说谎,只是他的谎言编制得特别完善。她抓着仅有的一个漏洞,追问道:“那么,为什么你当初逼死了那两个人,却唯独放过了韩笑?”
    她大声地质问:“为什么你当时放过了韩笑!!”
    李凌松的表情与她呈现鲜明的对比,他镇定地说:“不是我放过她,每个人的承受能力不一样。她还有一个女儿,她比我想象得要坚强,脱离了我的掌控。”
    何川舟冷笑着道:“是吗?”
    李凌松点头,摘掉自己的眼镜,摆在桌上。随后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凉掉了的水。
    “你可以不相信,但确实都是我做的。”
    ·
    谢奇梦想打电话告知何川舟这边的进展,然而在拿起手机的时候,迟疑了下。
    他再次看向对面的朱彦合。后者正仰头望着天花板,仿佛一个了无生趣、静候死亡的人。
    不是仿佛,他的确是。
    谢奇梦叫道:“朱彦合。”
    朱彦合神色稍动,转过头看向他。
    谢奇梦:“你说的是真话吗?”
    朱彦合沉沉几个呼吸,最后露出个满是恶趣味的笑容。
    “你猜。”
    作者有话要说:
    重温一下:五个证人,一个是被亲妈的酒毒死的(吴鸣),一个是被自己儿子杀死的(丁陶)。另外三个都是范安杀死的。
    范安是凶手,是范淮察觉到后告诉穹苍的。在前面有提到过一句。具体怎么杀的人,后面一句话带过,就不展开写了
    第118章 分析
    贺决云开车载着穹苍从田文冕家里出来,半路在市中心堵了一下。等离开拥挤区的时候,两个人都觉得有点饿。
    穹苍随意选了家酸辣粉店,带着贺决云进去体验六块钱一碗的快乐。
    她站在白色的收银柜前面,跟找茬似地提出一串要求:“不要醋、不要辣、不要葱、不要香菜,少蒜。谢谢。”
    贺决云听着满是迷惑:“不酸不辣,那你吃什么酸辣粉?”
    穹苍叹道:“没办法,我就好这一口。”
    所以他不明白这一口到底是哪一口。贺决云茫然道:“所以你就吃了个寂寞?”
    穹苍拿着收银小妹给她的号码牌,回过头说:“那倒没有,跟你吃饭不怎么寂寞。”
    贺决云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脑袋里面响起一阵又一阵咆哮。
    穹苍这混蛋是在撩他吧?是吧!
    然后马上就会翻脸不认人了。
    她怎么总是这样?!
    贺决云还在自己的世界里震颤,穹苍动作利索地付了钱,转身对他说:“我给你点了份一样的。”
    贺决云脑子里的轴卡了下,抗拒道:“谁要吃这种阉割版的酸辣粉?”
    收银小妹妹问:“那小哥哥你到底要不要加料啊?”
    穹苍就用一种没有感情的眼神盯着他。贺决云想起那么多因咸甜党而破碎的感情,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扛不住这个女人的压力,放弃道:“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两人找了个空座坐好。
    等酸辣粉上来之后,贺决云面带怀疑地唆了一口,发现……竟然还不错?
    这家店的汤底很浓郁,没有酸辣味,也不会觉得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