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要怀疑我们的专业性了吧?”穹苍给她逗笑了,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我真的没有多少时间给你忏悔。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们有的是办法自己查。只是到时候结果就不一样。没必要,你说呢?”
    沈穗绞着自己的手指,闭着眼神,沉沉呼吸。
    等了五分钟都再没有回应,穹苍似是失去耐心,说:“我们已经派人去丁希华的宿舍了。他昨天负责搬运丁陶,他的衣服,他的鞋子,总会留下相关的证据的。”
    沈穗猛地抬头。
    穹苍皮笑肉不笑道:“从家属查起,你刚才不是说了吗?”
    ·
    贺决云抵达丁希华的学校,找辅导员询出了丁希华所住的宿舍,并将他室友叫了回来。
    室友给他开门,贺决云第一时间看见了挂在小阳台上,还在往下滴水的衣服。他快步走过去,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将衣服取下来。
    室友在后面看着他动作,表情很是新奇。大概是第一次看见警察现场办案。
    贺决云闻了闻,衣服上有很浓重的漂白水的味道。丁希华明显比沈穗要缜密多了。
    他问:“丁希华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深夜回来的吧?”室友打了个哈欠,困倦道,“半夜两点给我打电话,说自己要回来,莫名其妙好吧?尤其回来之后就开始洗澡洗衣服,简直是不可理喻!本来昨天我就为了写论文熬了一下夜,给他一折腾,我一整晚都没睡。”
    贺决云推开旁边厕所的门,看见一个蓝色塑料盆摆在地上,里面泡着一双已经洗干净的鞋子。浸泡的液体里同样加了大量的漂白剂。
    贺决云走出来,问:“丁希华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住学生宿舍?”
    室友说:“他之前是在学校对面的小区里住,上个月才搬回来的。”
    贺决云问:“为什么搬回来?”
    “我不知道啊。”室友耸肩,“为了方便学习?”
    这理由听着未免太敷衍了。
    贺决云又问:“他昨天晚上怎么进来的?”
    室友走到阳台,指着一个位置道:“就从这儿爬上来的,我给他开的阳台门。”
    贺决云在他所指的地方,果然看见了一个不大明显的脚印。他站到边缘位置,探出身体朝下张望,对着楼下那个同样的阳台,以及一层处的草地若有所思。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尽快回来。”
    贺决云蹬蹬跑到一楼,先在草地附近搜查了一遍,除了看见一些被压塌的草皮,没有别的发现。
    他用手机记录下所有的画面,再朝二楼走去。
    贺决云从宿管员那里拿了钥匙,走到门口才发现二楼的宿舍里还有学生。他听见动静,选择抬手敲门。
    里面窸窣一阵,然后一个还穿着睡衣的青年过来给他开门。对方看着他一脸茫然。
    贺决云说:“我想去你的阳台看一下。”
    他还没摸出证件,里面的同学先行道:“你是来找项链的对吗?”
    贺决云手顿在胸口前面,说:“麻烦给我看一下。”
    那同学一面转身回屋里拿,一面问道:“你的东西怎么会掉到我们阳台上啊?你是不是挂在上面晒了?不过同学你很面生啊,你是我们学校的吗?”
    贺决云两指将证件翻转了下,展示道:“警察。”
    睡衣同学差点打了个趔趄,小声嘀咕说:“这东西这么贵的吗?还要报警啊。”
    项链的接口处断裂了,应该是昨晚天色太黑,丁希华攀爬时没有注意,让它卡在了某个位置,继而被暴力挣断。
    贺决云小心用证物袋将它装起来,回到楼上,找室友求证。
    “认得出来吗?这是丁希华的东西吗?”
    室友几乎没大思考,脱口而出道:“没错,他经常会戴这个项链。”
    贺决云:“好,谢谢。”
    贺决云带着东西走到僻静处,朝穹苍汇报情况。
    拨号音响了好几次,穹苍那边才接通。
    穹苍:“有发现了?”
    贺决云说:“丁希华将衣服跟鞋子全部用漂白剂清洗了,我也不知道还能从里面检测出多少有用的信息。不过我在现场发现了一条项链,是丁希华昨天爬墙的时候不慎掉落的。如果他作案的时候也戴着这条项链,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我待会儿送去让人鉴定。”
    穹苍:“嗯……”
    贺决云听出她的语气不大对劲,问道:“沈穗不肯招认吗?”
    “招了。”穹苍说,“沈穗心理素质很差,第一次犯罪,内心极度焦虑,又不是非常聪明,随便诈一诈就承认了。”
    贺决云疑道:“这不是好事吗?案子破了啊,你不高兴吗?”
    穹苍冷笑了两声,说:“她说,是她杀了丁陶,且设计了全部的过程。她给丁陶喂食过量的安眠药,以为他已经死了,然后胁迫丁希华帮自己搬运尸体。丁希华全程不知情、不自愿、不主动,还曾经多次劝告让她自首,可惜她执迷不悟。她原本是计划将罪行嫁祸给洪俊的,没想到会被警方查出问题。”
    贺决云皱眉。
    “丁希华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可能会暴露。他任由沈穗留下无数的破绽跟线索,让我们查到她的身上。可是也明白沈穗会包庇他的罪行,独自揽下大部分的责任。这样一来的话,丁希华只是个遗弃尸体的胁从犯,可以减轻处罚,甚至是免除处罚。而遗弃尸体,但没有进行侮辱破坏,本身罪行就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