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城露出了一点笑意:“皇上只要能有决意,便是再好不过的。”
    怯昧坐在了池塘边的栏杆上,捏着鱼食洒向池塘,他转过头看向俞星城。
    他果然与圣主或历任国师都不一样,他不愿意把自己高高在上当成神或仙,也不愿算计这千百年后的未来,只想着活在当下,积极参与,最起码去改变未来几十年几百年。
    也不知道圣主知道他与皇帝就像是友人一样,在御花园中闲聊,会如何作想。
    皇帝看着他俩眼神交汇,微微挑眉:“怎么了?”
    俞星城:“皇上与国师在此处做什么呢?”她话说的随意,就像是跟皇帝唠家常,皇帝挺喜欢她的态度,扯了扯嘴角:“在修炼。”
    俞星城一惊:“皇上是天子,不都是圣主天赐灵根——”
    皇帝撇了撇嘴:“崇奉十一年的时候,京师出了一些变故,听说群妖窜逃,钦天监震动,京师附近多处镇妖塔被毁,连朕的灵根也在那时候消失,哦不过本来也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朕的灵根也就每年郊祭或祈天时用来表演表演。史上没得到圣主眷顾的皇帝也不少,朕倒不是真的在乎,就是想练练,正好国师难得留在宫中,便叫他来了。”
    那位圣主在中原销声匿迹四千年,高高在上俯瞰众生,而新任圣主任职十几年,一大工作就是教皇帝修炼。
    看皇帝对着池塘水使劲儿的模样,似乎是想操控水。水面上偶有涟漪,皇帝露出惊喜的表情,怯昧坐在栏杆上:“……皇上,那是鱼在换气。”
    皇帝尴尬的想要放弃的放下手臂,清了清嗓子,转头道:“你在世学学府任教的如何?”
    俞星城陪皇帝也闲聊了一阵子,皇帝没有再详细问关于俞星城遇袭与汉阳府大堰的事儿,但他的不问更说明他已然决定整治了,在俞星城告辞从西宫附近花园离开时,也看到了裘百湖与几位钦天监仙官,匆匆朝这边赶来。
    俞星城只行礼寒暄了几句,对方都很着急,也顾不得打招呼,但俞星城觉得与自己遇袭有关。大量不明门派的修真者混入了京师周围,皇帝不可能不重视。
    她也未在宫中久留,挂念着炽寰他们,她立刻回到府上,这才发现杨椿楼与肖潼都在,铃眉因为今日被钦天监外派所以未能回来,而内府的地面与花园中,受伤的大妖小妖约有十几只。而温嘉序似乎也留在这里,杨椿楼正在给小妖们治伤,他也上去想要搭把手,被杨椿楼翻了三十个白眼。
    俞星城问道:“鸮远呢,你们去妖馆找人了吗?”
    肖潼抬头:“妖馆都已经空了,没有妖在,都不知道去哪儿了,鳄姐和胖虎也都不在,全都乌拉拉跑出去了,要我说,回头一抬头发现京城头上飞的全是妖我都信。”
    俞星城皱起眉头:“炽寰也什么都没说?”她转头去问那些妖:“有人跟炽寰打过照面吗?”
    众妖摇头,有妖道:“上君好像说是给您留了信——”
    不会又是一米八的宣纸塞进了被罩里吧!
    俞星城几乎是小跑着往自己主屋里去,肖潼瞧见她背影,忍不住笑着摇摇头,对杨椿楼说:“你瞧见过她这么不稳重的样子吗?”
    杨椿楼咋舌:“她跟炽寰斗嘴的时候,哪里稳重过。”
    俞星城回到屋内,果然看到床上一张斗大的宣纸,上头龙飞凤舞几个字:“信在枕头底下!”
    还有个箭头,指着俞星城的软枕。
    她又好气又好笑的把那张宣纸扯下来,掀开枕头,一张折的乱七八糟的纸在那儿,总觉得是他想折成一朵花,折到一半或者时间不够或许没有耐性,就气得随便一揉。俞星城把纸张慢慢展开,上头的字就谨慎得多了。
    谨慎的让俞星城觉得害怕。
    “竟然有妖想要来挑战老子。反正是忍不了,我出去打一架,可能过几天再回来。”
    “怕你危险,把貔貅留下来了,它这种老神兽也不会参与妖的事儿,你就放它在家里看家吧。”
    “别着急。这次保准不会有伤。我还特意把我的被子给铺好了,你不许动不许搬走,真的可能就几天。”
    俞星城忍不住想笑,却觉得他难得会交代的这样细,令人有点怕。
    “要是超过五日还没回来,你就把被子叠好放回柜子里吧,我就不会怪你了。”
    特别是这句话。
    俞星城想起,之前有不少妖都似乎提及过,在炽寰在圣主座下这一两百年,也有别的妖想要取代他的位置,甚至已然成为了号召力远超炽寰的新妖皇。
    这个新妖皇的本事,最起码在当年倭国赤蛟之上,否则也不会妖馆都空了,还让拿回灵核的炽寰亲自出手。
    而且以炽寰现在这懒散的太上皇模样,那位新妖皇必然靠近了京师附近的地域对他挑战,被打伤的妖群或许就是对炽寰的挑衅。
    俞星城也觉得忍不住联想,在这个时候,灵根奇特的修真者突然出现袭击了俞星城,而又有新妖皇前来挑衅。会不会是这新妖皇,并不是个像炽寰那样几千年避世的天真大妖怪?
    当年炽寰的挑衅,让圣主都出了手,钦天监监修了镇妖塔。
    如今新妖皇前来,是否朝廷也会有所反应?
    她把纸条放在桌上摊平,才发现梳妆台桌子上也有一张小纸,上头的字小的恨不得是用苍蝇腿写下的,她盯紧去看,发现竟然也是炽寰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