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杨椿楼脸上露出几分略显嘲讽的笑意,扫向了温家派来的人。
    是个老熟人,温嘉序。
    温嘉序如今竟然还长高了不少,依旧是美人尖三角眼薄嘴唇,但不再像以前那样白皙,贵公子气褪去不少,以前面上的轻狂也不多见了。他看起来是不得不来,虽然面上磨了不少棱角,但心里还是有点抵触再见到她们几个——主要是觉得没面。
    当年他是温家公子哥,权势地位高她们好几个品级,没想到两年多再见,都快平起平坐了。而那位当年就有青云直上之势的俞星城,怕是一旦定下来,就要压他一头了。
    这会儿听到杨椿楼这一番话,他转身就要走。
    温家随从有些震惊。
    温嘉序前来,可是家主特意嘱咐过的,而且俞星城跟温二爷关系好,应该就对温家不太待见,所以特意派温嘉序前来,就是想着他跟俞星城打过照面,应该还愿意给个薄面的。
    他们哪知道,温嘉序心里咬牙切齿的骂:薄面个屁!
    结果温嘉序门都没进就主动放弃了。
    温嘉序刚一转身,就听到杨椿楼笑道:“你看看人家温家小少爷多懂得知难而退啊。”
    想到他当年南下指导开膛手一案,碰了一鼻子灰,要不是俞星城和他目的一致,怕是都干不成事,这是没面子。
    他那时候心智不成熟,俞星城把当时的开膛手凶手又是挖眼又是耳灌蜡油,那些手段把他吓得做了几日梦魇,这是没胆子……
    而临走之前,俞星城不爽他对温骁的态度,还把他给活活电晕,这就是真的让他小心眼记仇上了。
    虽然这仇不至于记两年,温嘉序也越来越理解温骁的选择、俞星城做事的方法……甚至,他还偷偷买了俞星城那本印度游记的书,挑灯夜读好几日,向往激动的心头乱跳……
    但总之,他就是有点抵触见到俞星城和她那几个小姐妹。
    这会儿听见杨椿楼说话,他转头想瞪她,却只瞧见她艳光四射的挑衅目光。温嘉序微微一愣,嘴边的话忘了,只觉得她有那么点眼熟,却似乎又比记忆中的某个人漂亮太多。
    只是那个熟人的印象,可、可不太好啊!
    温嘉序就跟被蛰了一下似的,头也不回的就带着人走了。
    吕家小辈看见温家都走了,也有些尴尬,自己要是不走,就像是吕家多求着见俞大人似的,铃眉那头又给了个台阶下:“俞大人实在是风寒的厉害,连宫里人都不敢靠太近,您这样大阵仗前来,我们这样的贫寒舍院连招待您诸位喝茶都办不到。吕家小爷,这路也泥泞的厉害,要不我送您一路。”
    吕家自然也只好离开,吕、温两家一走,其他人也自然不抱希望,只得离开。
    被说成是病的厉害的俞星城,其实只是困的厉害。
    她站在屋檐下一边跟诸位公公拱手假笑,一边脑袋空空。她昨儿确实是睡的太晚了。
    主要都怪炽寰。
    本来刚回来住,对她这样常年飘荡在海面上的人,都有些不适应,总觉得人还在海浪中起起伏伏似的。而炽寰说什么都不肯化作原型,就要一米八多一个大人,睡在床上。
    虽然他算是相当老实,甚至自己把自己卷起来之后,胳膊都锁在被子卷里不乱动,但俞星城还是有些……莫名紧张。
    她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但好像炽寰也没睡着。
    她听了太久炽寰的呼吸,自然分辨的出来他是否睡着。但她不知道为何,觉得嘴唇跟被粘住了似的,总觉得气氛一直怪怪的开不了口。而炽寰竟然也出奇的安静,都不问问她为什么翻来覆去睡不着。
    幸好这地方床也大,俩人隔着个能再躺一个人的缝,俞星城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事情就演化成她跟一个成年男人同床共枕了?
    她到底都干了什么啊?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一肚子阴谋诡计,最会使用纠缠大法,然后再引发她的心软反应,在她想要挣扎出这泥潭的时候,再使出点疯疯癫癫不按套路出牌的直球攻击,让她彻底无法招架了——
    炽寰这到底是精,还是傻?
    她想的脑袋都快炸了,却也终于熬不住,开始困乏了。
    她才打了个哈欠开始意识有些不清醒,就感觉到炽寰似乎伺机出动了,他展开自己的被子卷,偷偷伸手,然后把一只爪子、啊不,胳膊,搭在了她身上。
    俞星城半梦半醒的想:他要是再敢乱动一下,她就把他电到能在高压电下做广播体操。
    但炽寰也不知道是察觉到了她的杀意,还真就是只想这样,也没再多动了。俞星城眼皮子打架,撑不住了,还没想着要怎么教训他,就睡着了。
    而这早上,是早早被铃眉叫醒的,铃眉是真正的闻鸡习武,早早起床,结果宫里人也早早就来了。铃眉还是有点眼力劲的,瞧见炽寰没睡在外间的榻上,就能猜到一点端倪,便隔着门叫俞星城起来。
    俞星城刚醒,就听见炽寰坐在床边,怒骂:“这群太监上赶着来找骂吗!老子还在睡觉呢!”
    俞星城连忙趿着鞋洗脸换衣裳,让炽寰给她梳头,炽寰一脸不高兴,不知道怎么就这样怨气冲天,一边给她梳头一边还嘟囔着:“一个大好的早晨……气死老子了,老子容易吗!”
    俞星城都没顾得上多安慰他,就赶紧出门迎接这些前来赐赏的宫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