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天气热,日头大,融露姑娘也来了不少时候,再晚些回去仔细晒着。我如今不方便,你替我送送融露姑娘。”
    说着又看向融露:“真是失礼,原该我亲自送的,融露姑娘眼下便将就将就吧。”
    融露听后忙着道:“娘子言重了。奴婢告退了,不打扰娘子休息。”
    说着便转身往殿门外走去,而落冬也照着叶弦歌的话,起身去送对方。
    第7章 秋狝
    融露回到主殿时,原本去吴妃宫中晨省的季淑容也刚回来没多久。
    因着天热,季淑容穿得便也清爽,横竖她知晓,不过去吴妃宫中罢了,也没那个机会见着陛下,故而也就不似平日那边盛装打扮,只为着能凉快一些。
    她乌发轻挽,一袭鹅黄色缭绫裙衫更衬得她娇艳无比。
    此时她坐在红松木嵌紫英石并贝母罗汉床上,整个人慵懒地往身后的凭几靠着,涂了艳红色丹寇的指尖撑在自己精致的下颚处,面上神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你适才从东配殿回来。”季淑容看着跟前站着回话的融露,“可将本宫的话都带到了?”
    “回娘娘,奴婢都说了,将您的意思告知了叶选侍。”融露微低着头,恭敬回道。
    季淑容“嗯”了一声,也不急着再说,只是接过一旁小宫娥替她剥好的荔枝。
    待将那荔枝肉咽下后,方再次道:“她可有说什么?”
    融露闻言一滞,心中纠结半晌,最终还是没将自己在东偏殿的事情说出来。
    “叶选侍自然不敢违逆娘娘的话,不过诺诺应下便再不说其它了。”
    季淑容显然不过是随口一问,听得融露这么说,便也没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眼下她的心思,都在一月后的秋狝上。
    自陛下登基后,每年九月,都要离了锦都去围场秋狝,只是日子不同罢了。秋狝出发的具体时日,要太史局那边议定了才能定下。
    上回陛下去行宫避暑,便没带任何宫嫔,独自一人去的。
    陛下登基至今也有五年时间,可这宫内的嫔妃也不过五六位,许多宫殿都仍旧空着。
    前面几年无论是秋狝还是避暑,陛下从来不带宫嫔随行,日子长了,这些宫嫔便也觉着没什么。
    横竖谁都不带,大家都是一样的。
    可这回秋狝却不同了。
    原以为不过是同平日并无两样的晨省,可去了后季淑容才知道,今日一早陛下便下了旨,说太史局定下了秋狝的日子,派了人去楚安殿告知吴妃,叫她在陛下离宫秋狝的日子里,看顾好后宫。
    吴妃倒也是个知机的,她听后便亲自去了紫宸殿,同陛下说,因着前几年陛下从不愿带嫔妃随行,故而这入了宫的几个嫔妃都未曾去过围场与行宫,吴妃便奏请陛下,是否这回可以允许宫嫔随行。
    陛下原是驳回了的,可未待吴妃出紫宸殿,便又转了主意,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宫中嫔妃拢共这么几位,比之先帝的不知少了多少。
    先帝每回秋狝抑或去行宫避暑,都是浩浩荡荡十几位嫔妃随行。这宫内的宫人内侍虽然有些在当今圣上登基时得了大赦放了出去,但大部分仍旧是旧时的那些,故而也知道秋狝若是带嫔妃随行要如何准备。
    再加上此次便是都去也不过这么几人,实在也没有过于繁琐的地方。
    只是因着后宫不能无人主持,因而陛下便下旨,叫吴妃留下,旁的几位宫嫔届时便随他一同去秋狝。
    吴妃虽也没有去过围场,但她是几个宫嫔中唯一位列妃位的,且又执掌六宫,故而便是知晓了自己不能跟着同去,也并未表现出失望。
    季淑容同另一个高位嫔妃来晨省时,她便将这个事情告知了二人,还特意提醒她们,回了自己殿中要同自己的随居宫嫔说一声,免得低位宫嫔不知晓此事。
    季淑容原本并不将叶选侍放在心中,只是想到这里,便忽的又看向融露。
    “适才你去了,瞧见叶选侍的伤势了吗?”
    融露:“回娘娘,奴婢去时,叶选侍便靠坐在床上,腿上都被锦被盖着的,奴婢并未瞧见伤势如何,只是恰好赶上她的大宫女替她换药,奴婢注意看了眼,发现换下来的纱布上都是血迹,想来伤得严重,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了。”
    融露并不知道自家娘娘为何这样问她,只是把自己看见的说了出来,谁知她话一说完,坐在罗汉床上的季淑容便笑了一声,显然有些愉悦。
    “本宫也觉着是。”她道,“毕竟伤筋动骨一百日,她那样重的伤,想来一个月也无法痊愈。”说着便又对融露道,“过会子你再去东偏殿一趟,就说陛下一月后要秋狝,若是叶选侍身子受不住,便提前说,也免得路上奔波劳顿的受些不必要的苦。”
    融露未料到,自己刚从那边回来,眼下便又要去一回。
    可就算心中不愿,也不能表现出来,她面上也只得恭敬应下,心里想着,待会儿随便寻个理由,打发个小宫娥去传话便是了,横竖季淑容只要求将话带到,至于是谁去传的,并不重要。
    而她应诺过后,便又听得季淑容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秋狝的事本宫是告诉她了,若她真去不了,也只是自己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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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眼前的小宫娥,叶弦歌指尖在腿间的锦被上婆娑半刻,接着开口道:“我知道了,多谢淑容娘娘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