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变 五

  明笑阳依照爹的意思,潜心在暖园修习,朱管家并不知道暖园在哪里,问了许多人,都说不知道这个暖园在何处,问了宁王府的管家,也说不知,朱管家寻不见明笑阳,焦急叹息又无可奈何。
  将近傍晚,庆王带着两个抱着奏折的内侍,快步走向福宁殿,进殿便跟赵安辰说道:“六弟呀,云夫人去世了!”
  康王也睁着眼睛看过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十分惊讶。皇后毫无反应,珍妃和虞淑妃倒是悄悄抹了抹眼泪,远比看见官家躺在床上挺尸还要悲伤些,毕竟是性情相投,还是救命恩人,确是心中难过。
  赵安辰看了看毫无动静的龙榻和面无表情的母妃,心中清楚个七八分,垂下眼帘遮盖着眼中深深的担忧。
  庆王还傻傻地盯着赵安辰的脸看,希望能听到点什么,看了半天赵安辰也没说话,忍不住小声问道:“六弟?”
  赵安辰对内侍说道:“告诉宁王府管家,白将军灵柩入京以前,宁王府要设好路祭吊唁,灵柩进京当天再告诉明小公子吧。”
  庆王也道:“对对,也告诉庆王府和康王府要设好路祭!”
  内侍应着:“是!”
  庆王不解道:“六弟啊,明兄不是应该已经知道了吗?”
  赵安辰道:“他没在府中,未必能知道。”
  庆王又问:“那他去哪了?”
  赵安辰没有答话,问道:“今日朝中何事?”
  庆王道:“哦,不少呢。”说着拿了奏折过来。
  明瑞然在北疆军中收到白氏精卫传来的消息,心痛不已,蒙青和司马晗将军走上前,得知白赫云病重而亡,也都难过地低头不语。
  辽军大营,帅帐之中,走进一副将禀报:“大帅!胡杭飞鸽传书,说是大宋的白赫云死了。”
  辽帅正因明瑞然不出战头疼的要命,心烦气燥地喊道:“死就死了,关我屁事!他们宋的谁谁谁死了传书给我干什么?还要我去吊唁吗?”
  副将迟疑道:“大帅,是白赫云死了…..”
  辽帅一怔道:“白赫云?就是多年前同明瑞然一起破我军铁骑九星战法的白赫云?”
  副将道:“正是那个白赫云,也是明瑞然的夫人,这夫妻二人感情深厚是人所周知的,这一死……”
  辽帅瞬间眉开眼笑道:“好!太好了!死的好啊,我看明瑞然着不着急,来!升帐,不小打小闹了,讨论一下总攻事宜,全军出动,不信他不出来!”
  副将道:“是!”
  过了两日,两军对阵于军前,辽营战鼓擂动,军旗高扬,好大的声势,十万大军全数出战,辽帅骑着马立于军前,看着宋军军前白袍长|枪的明瑞然,心中笑道:“总算出来了,今日就送你和你的夫人团聚!”
  立马于明瑞然身侧的蒙青道:“总算能杀个痛快了!”
  司马晗道:“一锅端了吧!”
  北疆守将郑宁将军虽然不明所以,也是鼓足了劲儿要与辽军一战。
  明瑞然排兵布阵,令旗频频而动,明瑞然一马当先,两军开战,战场烟尘滚滚,战马嘶鸣,两军厮杀不到三个时辰,把辽军杀的那叫一个凄惨。
  辽帅心知此战要败,恼羞成怒,下令亲卫营立刻准备好见血封喉毒箭,设于身旁,辽帅早知明瑞然勇武过人,武功了得,常在战场之上斩将夺帅。这毒箭不但要取明瑞然性命,也是要保自己一条命,连忙拿过一只上了毒箭的强弩握在手中。
  果不其然,明瑞然手提长|枪杀到辽军帅营之前,辽帅慌忙喊道:“快!强弩营,放箭,给我射死他!”
  一时间弩|箭齐发,明瑞然身旁正在厮杀的兵士,无论是大宋的还是辽的,纷纷中箭倒地,明瑞然依然手握长|枪使出白赫云教给他的秘技“金甲”,刀枪不入的继续前行,吓得辽军亲卫强弩营手都发抖,更加射不准了。
  辽帅瞪着眼睛看着明瑞然逐渐逼近,心中也是慌得一塌糊涂,紧紧地握着手中的一发毒箭。
  辽帅亲卫强弩营的箭都发完了,正在发抖,辽帅一声令下:“拿起刀剑给我上!”
  兵士接到军令齐声道:“是!”全部扑向明瑞然。
  辽帅努力稳定情绪,举起强弩瞄准正在被围攻的明瑞然,趁明瑞然与众人厮杀之时一瞬不备,一支毒箭破空而出,明瑞然猛然踏地飞身旋转躲避不及,被毒箭划伤了左臂,血染白袍。瞬间跪地,众辽军一拥而上。
  司马晗和蒙青飞身来救,围着明瑞然击退了涌上来的辽兵。
  辽帅见明瑞然战袍上的血是乌黑的,确定自己得了手,调转马头恨恨地喊道:“撤退!”
  辽军全线败退,辽帅带着零星残部跑回了大辽。
  明瑞然轰然倒地,阵亡于军前。
  边疆宋军八百里加急,一日后捷报飞奔入京,早朝大殿之上,传令兵紧急小跑入殿奏报:“报!北疆大捷,武国公击杀辽军十万,辽退兵……”
  话音未完,朝上百官赞叹鹊起。
  传令兵继续道:“武国公中了辽军毒箭,于军前阵亡!”
  大殿之上,瞬间鸦雀无声……
  庆王这些天已经快疯了,一听武国公阵亡了,双手一垂直接坐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面如死灰的明玦得知奏报也瘫坐在地,抱着脑袋气都喘不出,极其安静地泪如雨下,悄无声息地抱头痛哭。站在他旁边的齐御史慢慢蹲下,轻拍着明玦的背,想说句“节哀顺变”,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眼中亦是含泪,日前得知白赫云去世,家中夫人王玥华也病倒了,这下武国公也…..
  朝中没有惋惜,没有议论,一片死寂……
  庆王像个鬼魂一样飘进了福宁殿,进了殿当着众皇族的面,在官家床前,表情木然地说道:“辽军溃败,武国公战死,不日……回朝。”说完看着昏了六天还不醒来的父皇,眼泪默然流下,呆呆地坐在了地上。
  众人:“……”
  赵安辰看了一眼依然毫无反应的龙榻和完全面无表情的母妃,忧心忡忡,微微闭眼,蹙了蹙眉,轻声问道:“白将军灵柩何时入京?”
  内侍道:“快马运回,大约后日入京。”
  赵安辰道:“知道了。”
  午夜子时刚过,赵安辰悄悄钻入帐中,把藏好的点心和果子从怀中掏出来给官家吃。
  官家吃饱喝足,从枕下摸出一颗黄豆大小的绿色药丸,放在手心上给赵安辰看,眉开眼笑地说道:“辰儿啊,一会儿爹就驾崩了。天一亮,刚好七天。”
  赵安辰道:“云姨真的死了吗?”
  官家想了一下道:“嗯。”
  赵安辰震惊不已,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又问:“明叔叔呢?”
  官家道:“也是。”
  赵安辰眼中无比慌乱,心痛斐然,悄然呢喃了一声:“……明欢……”伸手拽下官家腰上的金牌,出了幔帐,头也不回地出了福宁殿,骑上马要冲出宫城,行至城门处,值夜禁军举着火把向下看是宁王,喊道:“宁王殿下,宫城宵禁,您天明再出城吧。”
  赵安辰举起令牌,值夜将领一看,喊道:“开门!”
  赵安辰一路飞驰奔向北郊暖园。
  官家坐在床上心中委屈:“我明日就要驾崩了……”将药丸放进口中吞下,又重新躺了回去。
  胡府,胡杭坐在书房高兴不已:“好!太好了!天助我也,计划十分顺利,果然我才是当君王的料,明瑞然实乃将才,他出征定能重创辽军,让其短时间内不敢犯境,我也好料理了京中之事,辽军还能帮老夫除了这个明瑞然,好!太好了!”
  胡康也满面喜色:“父亲高明,一箭双雕!”
  胡杭摆摆手笑道:“唉,哪里,高明的不是我,高明的是老天爷,看这情况官家怕是醒不过来了,天明就是第七日,他要是也死了,又没有立储君,不知道要省去我多少麻烦,如果此时举办国丧的话,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了,有继承权的所有皇室血脉都会自动地齐聚一堂,省得我挨个去杀,直接一锅端了!一夜之间杀光所有皇室血脉,哈哈哈哈,老天爷真是太开眼了!”
  胡康一听,立马兴奋地笑道:“妙!父亲鸿运当头,情势妙不可言啊!”
  胡杭道:“现如今,为父我苦苦经营多年,半数朝臣都与胡家亲厚,若是一时宮变也不会乱了朝局,地方官员与厢军也有半数与我有利益勾连,自然支持于胡家,稳控地方,现如今我手握大宋几十万禁军军权,也该轮到我胡家坐一坐这天下了。哈哈哈哈哈!”
  胡康问道:“父亲打算哪天起事?”
  胡杭道:“不可草率莽撞,一定要谨慎,待白赫云和明瑞然遗体进京后,我亲自去吊唁,好好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死透了。那个明瑞然是个心腹大患,他统领禁军日久,军中威望极高,战功赫赫,无人不服,况且他手中有兵符,就算没有兵符,以他武国公的身份就很有可能调动大军。白赫云此人极是诡诈难缠,以白氏那深不可测的力量,搞出什么变数来也是有可能的,武国公府这对夫妇的尸体老夫若不是亲见,实难放心,那几个王爷好杀的很,个个手无缚鸡之力。倒是无甚要紧。”
  胡康道:“父亲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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