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海蓝正如往日一样忙碌,刚开完会,不速之客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一看竟是晓西。
    就在几个月前,她与不听劝的晓西彻底决裂了,诸事猬集之际,她觉得心无余力,也鞭长莫及了,便弃之、任之。
    不过在搬出来之前,海蓝给她续了一年的房租,朋友之间也算仁义至此吧。
    她今天突然的来电,海蓝深感意外,先是犹豫了一下,毕竟过往众多怨愤都在心头堵着气,姐妹至此,情何以堪啊。
    然而,她并不真能铁石心肠与她分道扬镳。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海蓝还是接了电话。
    只是令她所料不及的是,电话一接通,那头传来的只有晓西的哭泣声。
    “晓西…,晓西?”海蓝惶惶不安,急忙追问,“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说话啊?晓西?”
    不管海蓝如何着急,而晓西那头仍是悲痛欲绝的哭泣,什么也说不出来。
    *
    海蓝行色匆匆赶到医院,只见晓西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如行尸走肉一般。一见到海蓝,她的脸颊顿时又泪迹斑斑,无言以对。
    经过海蓝耐心的开导与拷问,她才慢慢道出原委。
    “海蓝,我的孩子——,没了…”
    原来,自从晓西成功与牧妈妈搭讪后,她便名正言顺的出现在牧岛一家人的视野。
    那么,这对于牧岛来说无疑是刀尖舔血,危机四伏的事。从此,牧岛每日盘算着如何处置这多余的尾巴。
    直到原配罗倪孩子的出生,彻底的让牧岛狠心痛下杀手。
    圆滑的他一边哄骗晓西多忍耐,有待修成正果。而另一边却是狠心亲自下药,把打胎药当成安胎药让晓西欢喜的服用。
    虎毒不食子啊,可见人心可恶,比鬼怪更甚。
    这不,当晓西如梦初醒,胎儿已成血淋淋的事实。
    时至今日,悔不当初,残酷的现实给晓西狠狠的上了一课,让她明白用孩子捆绑那个男人是多么愚昧无知。
    那个有家室有钱势的男人,为了享受自我的优势,他要的只是他占有的野心。
    风雨飘摇,市井杂乱,谁弱,谁蠢,谁才是牺牲品。
    听完晓西的哭诉,海蓝狠狠的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冲出去与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干一架。
    可惜,她也不过一介柔弱女子,她也曾落入这样被踩踏的弱势群体之间,被蹂躏得体无完肤,身心俱灭。
    这一时间,海蓝也黯然垭口了。
    或许她该恭喜晓西大彻大悟,回头是岸。可是,对那个男人这样泯灭人性的伤害就能宽恕了吗?
    此刻的海蓝反而觉得自己对人类这样的败类充满了敌意。
    纵使她也想数落晓西几句,说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然而她又如何说得出口?她们俩又何不同是天涯沦落人呢!
    此时病房内一片沉静,走到今天这个局面,可以说,俩人都落得如今的下场,晓西才是罪魁祸首。当她自己也吃了大亏才发觉,她对海蓝多么的愧疚、愧对。
    然而,惨遭绝境的她无助到没皮没脸的还是找了海蓝,毕竟,除了最知心、最信任的姐妹,此刻的她还有谁可以依赖?
    只怪太年轻、太无畏!只是那股罪责,让她已然无法再巧言令色了。
    俩人都低头沉默,直到护士进来打破僵局,问,“21号床病人,胎盘你要自己收回去,还是留给医院处理?要留给医院处理得额外付费用的喔。”
    晓西努力抬起眼皮,都这份上了,她可没那精力还操心什么胎盘,有气无力的回复,“医院处理吧。”
    “要!为什么不要?”一旁的海蓝抢了话,嘹亮的话语掷地有声,“我们自己的胎盘,自己处理,不劳烦医院。”
    护士一顿,但见病号一脸愁容,而家属亢奋激昂,也就依了。说,“那好吧,一会儿来签字缴费,再取。”
    晓西不解,只有困惑的眼光投向海蓝。
    只见海蓝回头问,“你刚才说牧岛的孩子快满月了是吧?”
    晓西仍是疑惑中点点头,不知她要如何处置。
    海蓝没有回答,而见犀利眼眸中愤意未消,主意已定。毕竟当年无力反抗而沉默的日子已去,如今绝不当被人践踏的蝼蚁,既然有力还击,岂能错失时机。
    *
    牧岛孩子的满月宴上,宾朋满座,乐曲欢快,气氛悠然。成茂、伊琦、云菲等都如期而至,就是不见明光踪影。
    自与伊琦离婚后,明光也彻底被设计院以及他原有的这个圈子清扫出局了。即便今日有牧岛的邀约,他又哪有脸面出现?
    而成茂与伊琦,既然已坦明心意,二人也就断了联系,只是再次相遇,明显的尴尬倍增,更无往日的亲近,显得好是生分。
    至于牧岛,当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个年龄虽算不上老来得子,但毕竟求子之路也颇为坎坷,如今得偿所愿,自然要大摆宴席,大肆庆贺一番。
    瞧他乐得如个新郎官似的,忙里忙外招呼着客人,一刻也不得闲。
    那么他的妻子罗倪则抱着婴儿,在婆婆的陪同下与亲朋好友们温言热语,笑声缭绕,其乐融融。
    盛宴正准备开席,大家都在兴头上,牧岛却第一时间听闻喊他名字的怒气冲天。
    “牧岛!”
    一见海蓝从门口处直径而来,牧岛心中不妙预感袭上心头,毕竟他干的好事他心里最清楚。
    直到海蓝像个愤怒的火球走到他跟前,他都不知所措的无以应对。只是打了结的舌头支支吾吾的问,“你,你来做什么?”
    海蓝不慌不忙的回答,“你孩子都满月了,我替晓西给你带点礼物。”
    说着,海蓝便将从医院打包带出的胎盘狠狠的扔到主桌之上。
    “哐当——”一声,把桌上部分碗筷打翻掉落,而那塑料袋上头,仍是清晰的印有医院的标签。
    牧岛急得那脸可是一阵红一阵白,却又无可奈何。
    “你——,你想干什么?”
    海蓝仍是不紧不慢,抬手指着桌子上的塑料袋,瞪眼怒视,霸气外漏,“牧岛,你给我听好了,这是你只有五个月胎龄的儿子的胎盘。是你的东西,还给你,收好了,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