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沙威骂了一声大辽话。
    “那又如何,反正官家已经死了。”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自然有,因为你今日行事如此匆忙,和之前相差甚远,不过是因为大辽的傀儡,是大辽的狗,这事你由不得你自己。”
    盛宣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不想要她活命了吗?”沙威把苏锦瑟拉扯过来,刀架在她脖子上,细嫩的脖颈露出一道血痕。
    “自然要。不过我手中的筹码可要比你多。”盛宣知的视线终于落在苏锦瑟身上,脸上神情一柔,安抚着,“不用怕。”
    欧阳泛流冷着脸,拍了拍手,冲身后拖出两个不成人形的人,正是黑丫头和小九的奶嬷嬷,还有几个壮汉。
    “这就是我为何说你急躁了些,你若是和之前一样把所有的事情和人都收尾得干干净净,这些人也落不到我手中,我也得不到你的消息,那么你所图谋的事情也许真的会成功,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
    “这件事情,主动权不在你手中。”他神情轻蔑嘲讽着。
    “都是为你大辽出生入死的人,我用这些人与你交换太子妃,不亏吧。”他果然不再理会盛宣炀,只是看着沙威。
    沙威发指眦裂,手中的刀近了一点,苏锦瑟的脖颈处冒出更多的血。
    “我数到三,你若是不换,我就杀一个人,你自然可以报复我,可若是你敢伤害太子妃,我便让太原军队杀到大辽……”
    “屠、城。”
    一字一字好似淬过毒,冰冷的眉峰锐利无情。
    “你便是放了太子妃,你也逃不出去,让未来储君给你陪葬也不错。”盛宣炀笑着建议着,“太原未必可以打到这么远。”
    盛宣知锋利的视线看着他。
    “我也给你带了礼物。”
    人群中杨依柳带着李氏出现在众人面前。
    盛宣炀脸色大变。
    “你停手吧。”杨依柳看着他,木木地说着。
    “不是送你们离开了吗?”
    “我自幼学医,你的药也都是我配的,如何能迷晕我。”杨依柳抿了抿唇,“我是自己回来的。”
    与此同时,只听见一声爽朗的笑声,斐善和出现在屋顶上,紧接着无数个弓箭手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总算赶上了,你怎么把人安排在城西,也太远了。不过没想到不叫的狗才咬人,你的三弟倒是厉害,差点把你都骗过去了,还好我赶回家救你一命,欠我一个人情啊。”
    斐善和完全无视下面僵硬的气氛,竹筒倒珠子一般打破死寂。
    “你输了,不要做无畏地挣扎了。”盛宣知完全不理会屋顶的人,对着沙威信誓旦旦地说着。
    “不会,只要我有……”
    他低下头看着面前带血的尖刀。
    “翠华。”
    吉祥轻若蚊呐的声音却像惊雷一般在苏锦瑟耳边炸开。
    她被人匆匆而来的盛宣知一把抱在怀里的时候,扭着头看着穿着一身士兵衣服的人。
    那张脸明明如此熟悉,可现在看去又如此陌生。
    “翠华。”她听见自己喃喃自语,眼眶微红。
    “没想到输在一个小宫女身上,我叫她给太子妃下药宁愿暴露也不肯如我所愿,”盛宣炀被人团团围住的的时候,无奈地苦笑着。
    他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杨依柳,目光温柔。
    “我骗你的,孩子我没流掉。”杨依柳仰着头低声说道。
    盛宣炀错愕片刻,紧接着露出狂喜之色。
    “父亲教我仁义,教我悬壶济世,教我要无愧无心,忠于自己,我心里告诉我,你杀父杀母是错误的,可我却无能无力。”她痛苦地说着,“我早就知道了你的事情,却不敢告诉任何人,我想用孩子让你回头,却不曾想你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那你带着孩子好好活着可以吗。”盛宣炀脸上的柔情几乎遮盖不住。
    杨依柳睁着清亮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我跟你讲过一个重生的故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你说你人生没有遗憾,所以不需要重生。”
    “嗯,但我后悔了,我发现其实有的。”她伸手摸着盛宣炀冰冷的脸颊,眼底露出迷茫之色。
    “殿下答应过我,你若是自尽,便说你是疾病而去,我不想你背负身后骂名,那太疼了,但我也知道你不愿低头。”她踮起脚尖,抱紧舒王,闭上眼,依偎在他脖颈间,“你听我一次好不好。”
    “好。”
    “这个药吃了不难受,睡一觉就过去了。”
    盛宣炀一点也没有反抗地吞下药,很快就嘴角露出血来。
    “你骗人。”他笑。
    “我不骗你,我以后一定会先找到你的。”杨依柳擦了擦他嘴角的血迹,直到怀中之人咽了气,这才阖上他的眼,这才松了一口气,让嘴角露出隐藏已久的血丝,又说道,“你在前面等等我。”
    人群瞬间慌乱起来,盛宣知让人把相拥的两人抬了下去,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苏锦瑟身上。
    远处的台阶上,翠华被人桎梏着留在原地,她抬起头来看向苏锦瑟,冷漠的脸上突然露出笑来:“七娘子,我叫萧塔德燕。父亲是萧塔大将军的幼子,当年狙击景王后被迫留在百井寨,后来娶了我娘,一个汉人,生了我和三个弟弟。”
    她在笑,可脸上的神情极为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