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瑟惊呼一声,小声说道:“大夫人何出此言,小心祸从口出,太子之事岂容苏家内院之人议论,不可妄言,这话可是二姐姐亲口教训我的呢。”
    苏锦光面色大变,吓得连连摇头。
    大夫人气得双手都在哆嗦。
    苏锦然悄咪咪地靠近她,扯着袖子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狭促地眨眨眼,苏锦瑟矜持地笑了笑。
    “若是无事便都退下吧,锦瑟留下。”一盏闲茶的时间,老太太放下茶碗发话。
    “那我等锦瑟一起走。”苏锦然放下茶碗天真地说着,“她拉下许多功课,我可以给她补补课。”
    “你这成绩补得了谁的课。”老太太一眼就看穿她的目的,半阖着眼,淡淡说着,“女儿家家修身养性最为重要,切不可被人教唆带坏,好好上你的课去。”
    苏锦然眨眨眼,假装听不懂,屁股就黏在凳子上不起来。
    苏锦瑟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出去,一直沉默的三夫人此事也开口说道:“去吧,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添乱,昨日你父亲为你布置的大字还未练好,你且回去好好写着。”
    苏锦然迷茫地盯着自己的母亲看了一会,突然跳下椅子,一本正经说道:“母亲说的对,儿这就回去练字。”
    屋内很快就只剩下四人,苏锦瑟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颇有兴趣地吃了茶几上的糕点,果然比不上昨日太监送来的十几笼糕点。
    祖母不开口,余下两位儿媳皆是沉默,三夫人沉稳地喝着茶,敛眉不语,大夫人时不时看着老太太,抓耳挠腮的着急模样。
    “昨日之事我已听说了。”老太太摇了摇头,放下茶杯率先说着,她看着苏锦瑟,见她依旧慢里斯条,不慌不忙的样子,心中冷笑,“太监绕过苏家直接给一个庶女东西,说出去丢的是苏家的脸,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苏锦瑟一小口一小口地嚼着糕点,等慢吞吞地咽下最后一口糕点,点了点头:“怎么会绕过苏家呢,太监昨日还说是先递给祖母,祖母不收,他心中难安这才特意越逾送到我手中,若不是得了太子首肯又怎会入苏府,说起来也是太子对苏家重视,不然只是一个小小庶女又岂会特意赔罪。”
    苏锦瑟左一个太子右一个太监,扯起棋子当令牌的模样气得老太太握紧佛珠才能勉强压抑着怒气。
    “太子与苏家的事情岂容你来置喙,不过今日不是与你说这些事情的。”大夫人见老太太气急,连忙开口说着。
    老太太捏了捏佛珠,冷静下来,半阖着眼沉默着,默认大夫人的话。
    漆黑的眼珠好似黑水沉珠,沉默看着大夫人,突然让人感到一阵压力。
    大夫人心虚地移开视线,落在她鬓角的金钿上,如此精巧的首饰便是在太原也少见:“苏家的女儿养在深闺一律费用都由中馈支出,统一分配,断没有自己放置金银的前例。”
    苏锦瑟眨眨眼,无辜说道:“大夫人言之有理,苏家一向嫡庶不分,一视同仁,大夫人掌管中馈自然是最为公平的。”她说的颇为真情实感,言辞恳恳。
    大夫人脸色一僵,恨恨地瞪着苏锦瑟,可苏锦瑟还是一副极为诚恳的样子,她心里顿时像吞了只苍蝇,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少给我油嘴滑舌,不说这些有的没的,昨日欧阳太监给的十五箱物件都应收归中馈,女儿家养成收集金银的恶习,再好的容貌也会变得市侩。”大夫人索性不再委婉直截了当地质问着,意图堂而皇之地暴露出来。
    苏锦瑟笑了笑,抚了抚鬓间的金钿,伸手拔了出来,放在茶几上,认真地说道:“怕是大夫人误会了,昨日太监并未送来金银,也就这一只金钿算得上金银,大夫人若是喜欢便收去吧。不过说来也奇怪,太监送的东西一些细碎物品,虽说金贵但都是小物件,譬如银丝炭,暖手炉,棉被等等,都是锦瑟目前需要的入冬东西,太监实在是体贴。”
    三夫人手中茶杯紧握,抬起头来盯着大夫人,面无表情说道:“这些都是苏家入冬必备的东西,为何锦瑟那边会没有。”
    大夫人被三夫人凌厉的视线盯得心中一虚,紧接着理直气壮地说着:“东西我都是分下去了的,为何没有我怎么知道。”
    “大夫人既然不知,不如请掌事的嬷嬷来,若是有偷奸耍滑之辈应当打发出去才是,免得毁了苏府清誉。”三夫人擦着嘴角,淡淡建议着。
    掌事的嬷嬷正是大夫人的陪嫁嬷嬷,这些事情大夫人岂会不知。
    “今日本就不是说这事,为何被这个丫头扯到这里。”大夫人僵硬地扯开话题。
    “既然说到这里为何不先解决此事。”三夫人据理力争,“若是传出去苏家苛待庶女,该叫别人怎么看我们苏家,锦光已经在议亲,这不是要坏了她亲事吗。”
    “三夫人怎听信七娘子一人之言,东西我家夫人确实是送了过去,至于东西最后怎么处置还不是七娘子自己说的算,怎好赖夫人东西未给。”大夫人身边的陈嬷嬷出言维护着。
    三夫人凌厉的视线瞬间落在陈嬷嬷身上,陈嬷嬷心中一惊,下意识移开视线。
    “嬷嬷真是冤枉我了,既然大夫人不信便可唤人来对峙,再不济嬷嬷也可以让人去锦瑟院中搜,看看是否有金银珠宝。”苏锦瑟泫然欲泣,可怜兮兮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