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帝后

  上首位置,南宫擎头戴九旒冠冕,一身金黄的五爪龙袍,坐姿笔挺,面带微笑。他旁边是皇后苏怡,头戴凤冠,身披大红绣金龙凤纹的霞帔,一串圆润犹如鸽蛋大小的珍珠项链悬于身前,莹润珠光照映雪肤,端庄大气。
  曾经的王皇后已经成了皇太后,但洛青鸾却没在寿宴上看到她。
  西楚帝自从退位之后,名义上是深宫调养,但谁都知道他是被逼退位,因此心绪难平,不过才大半月就已经病重不起。本来这次寿宴南宫擎是不愿的,但皇太后却劝了几句,大意就是借此机会和群臣亲近,恩威并重,才能慢慢习惯如今的身份地位。
  虽然做了帝王,但对于抚养自己的这位母妃,南宫擎依旧是敬重的。纵然她留在天醇宫照料西楚帝,南宫擎也依旧先给她问安了,然后才带着皇后苏怡前来。
  看着苏怡,洛青鸾察觉了她微笑的脸上,其实隐藏着几分落寞。甚至还有一丝难掩的哀愁隐隐在眉宇间,笑的有一些牵强。
  “陛下,皇后娘娘,我们没有来迟吧?”洛青鸾走过去行礼。
  “青鸾,不用多礼,过来坐我这边。”苏怡先开口了。一看见洛青鸾,她总算多了一丝真切的笑容,直接开口让洛青鸾坐她身边。
  她这位置,虽说并不是金銮殿上那么正式,可旁边便是皇帝,这可不是等闲视之。苏怡这话一出口,便引来了无数羡慕的目光盯着洛青鸾身上。
  洛青鸾的身份,在当初王皇后的时候就风光无限,而今时今日,无论是新登基的帝王南宫擎,还是皇后苏怡,都和她关系莫逆,这不是众人羡慕就能行的。
  南宫擎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差点被皇太后指了洛青鸾为太子妃,若非楚王抢先一步,如今的洛青鸾可就是皇后娘娘了。一些知道当初那点事的人,甚至现在还暗暗猜测,陛下是不是依旧还对楚王妃有着抹不去的感情,只是以为和楚王的关系,不得不藏在心里。
  而苏怡对洛青鸾的态度,也同样让众人心知肚明。
  如今这位皇后娘娘,可并没有因为陛下喜欢洛青鸾这点传闻而对她心生不悦,反而依旧那么亲热。从苏怡并没有阻止南宫擎将两个曾经的侍寝丫鬟抬为妃子身份,众人就看出几分。一来,皇后娘娘天性善良大度,二来,也或许还有几分感恩的心,毕竟当初还是太子的陛下,可是因为洛青鸾的撮合,两人才在一起的。
  不管众人如何猜测,洛青鸾可没有那么多心思,苏怡对她好,她就对苏怡好。如果苏怡因为成了皇后就开始对她疏远,那么她也不会舔着脸去巴结。
  因为南宫辰的那场变故,苏怡失去了祖父,洛青鸾本来想等情况明朗了就去看看她,安慰一番,哪知道一直被纳兰夜缠着,根本出不去府,直到现在,她才有机会给苏怡说说。
  和南宫擎客气了几句,洛青鸾没有理会纳兰夜火辣辣的目光,只顾和苏怡说话。
  如此态度,自然因为洛青鸾心头还有气。若不是今天要来参加寿宴,只怕纳兰夜还痴缠她呢,成天就像精力旺盛的小狼狗一样,逮着她就不放。各种情话绵绵,上赶着不要脸似的,不管她如何摆脸色,哀求讨饶,软的硬的都来了,可纳兰夜依旧如此。
  这个月下来,她补药都吃了不知道多少,不然只怕亏了身子。而且这种事还不能说出去,又是幸福又是痛恨,简直是冰火两重天,洛青鸾又气又好笑,狠狠瞪纳兰夜一眼,还真就不看他了。
  “青鸾,你和楚王的感情真好。”苏怡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羡慕:“当着这么多人,楚王一直在看你,连刚才三公主给他敬酒都没理会。”
  南宫婉儿如今也成了长公主身份,而且还没有嫁人,追求她的才俊世子也是如过江之鲫。可南宫婉儿就是没挑一个,虽说变得与之前不同,也会隔三差五和追求者们出游赴宴,可明显她的心还没有从楚王身上抽离。
  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纳兰夜,洛青鸾的目光在依旧赖着不走的南宫婉儿身上扫视一眼就收了回来,小声道:“陛下对你如何?听说今天有人想借着给陛下祝寿的名头,让自家女儿献艺什么的,这样的老花招,你可得防着点。”
  本以为苏怡多少会说点无所谓的话,或者说南宫擎对她不错,她放心之类的,谁知苏怡摇摇头,半点都没有女儿家的娇羞和甜蜜:“我现在哪有心思管这些。”
  “你怎么了?”洛青鸾有些担心,想了想问她:“可是因为你祖父?苏怡,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陛下已经追封魏阳侯为忠勇公,不是还让人在建一座牌坊吗?陛下对魏阳侯的事也很是惋惜,幸好南宫辰已经死了,也算给魏阳侯报仇了。”
  苏怡轻叹一声,点点头:“我只是想着我祖母,自祖父去世后,她就变了一个人,瘦的都不成人形了。才一月,她已经病的不起了,我也没法回去探望她,再是派人送些东西回去,那有什么用?”
  成了皇后,她仿佛立即长大了很多。以前只觉得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有爱就够了,可现在,太子成了陛下,她成了皇后,两人之间感情是有的,但想要像她想象的一般,那却是根本不可能。
  心病还需心药医,就算洛青鸾医术无双,但想救一个心存死志的人,也是无法。或许真的追随而去,反而是一件好事。不想让苏怡再伤心,洛青鸾只能换了话题,说到今晚的寿宴上。
  “陛下给我说了,太后要让陛下今天选几个喜欢的女子,充实后宫。”
  苏怡脸上带着几分落寞和无奈:“其实我早就想过了,嫁给陛下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了,我还是……还是不习惯。”
  看了一眼旁边的南宫擎,他和苏怡并坐一席,但中间却有两尺左右的距离,洛青鸾和苏怡的说话声小一些,他几乎就听不到。加之不时还有臣子敬酒,他根本没功夫将心思放在偷听两个女人谈话上。
  而且,纳兰夜还时不时扫南宫擎一眼,似乎在警告暗示什么,弄得南宫擎即便想和洛青鸾说几句,也是不敢。身份不同,就更要注意影响了,万一不小心传出个皇帝戏臣妻,那就丢人了。
  一开始和苏怡认识,洛青鸾就知道她性情温柔,没什么心计,如今才嫁给南宫擎一月,就变得如此委屈,洛青鸾可是有些不愿了。对比纳兰夜对她的纠缠,虽然热情的让她有些承受不住,但绝对好过南宫擎对苏怡的相敬如宾,这也就是洛青鸾从来没考虑过南宫擎的原因。
  帝王的后宫,那是绝对不能少的,千百年来无数帝王, 又有谁是只爱一人?
  “你是皇后,怕什么,就算陛下娶再多,还不是没法撼动你的地位。而且有些东西,只如果真是自己喜欢的,一定要争取,不要失去了再后悔。”洛青鸾认真看着苏怡,这是既然是她自己选的路,只能坚持走下去。只是,当太子妃时还可以柔顺善良,一旦做到皇后这个位置,却必须改变什么了。
  否则,在这深宫之中,如果不能坚定心智,固守权利和荣宠,只怕再是皇后之位,也不会落的好,甚至还会有悲惨凄苦的那一天。
  似乎明白了什么,苏怡握紧了洛青鸾的手,点了点头。
  忽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皇后和楚王妃再说什么?说的这么开心。”
  却是南宫擎,刚才给他敬酒的臣子下去了,他有些忙里偷闲的插进来一句。洛青鸾却看见他眼神注意到她的一瞬间,仿佛亮起了什么,有种惊艳的神色,但随即又黯淡下来,隐藏的很快。
  就这么一个眼神,洛青鸾就察觉了什么,只怕南宫擎到现在还对她有感情。也不知道该对他的这种执着和深情感动好,还是觉得他对苏怡没法一心一意而不满,洛青鸾轻皱眉头,淡淡道:“自然是在说今天的寿宴。”
  不等苏怡开口,洛青鸾已经先说了:“刚才我看宣平侯给陛下敬酒,似乎还顺便请陛下下个月去侯府赴宴吧?好像宣平侯下月也五十大寿了,倒也是大喜。”
  不知道洛青鸾为什么提起这个,南宫擎不疑有她:“不错,宣平侯是提了这事,只是最近事务繁忙,朕还没决定去不去。”
  “那陛下如果要去,要不要带皇后娘娘也去?听说宜阳郡主一直恋慕陛下,只怕到了那天,宣平侯还要给陛下说媒吧?就不知道陛下喜不喜欢宜阳郡主,如果陛下也有意思,那还是独自去的好,省的皇后在场,有些事不好说。”洛青鸾不酸不淡的道,实在是为苏怡出气。
  苏怡却仿佛没有听出来,反而含笑道:“青鸾,看你说的,宜阳郡主才貌双全,以前就一直喜欢陛下,若是陛下觉得也好,正好给宣平侯说这事,本宫觉得是极好的。”
  “当真?”洛青鸾微微一笑:“如果皇后娘娘不反对,那不如和陛下一起去看看也好。”
  “呃,你们……”被两女一唱一和说的很是尴尬,南宫擎讪讪道:“皇后想多了,那是宣平侯自己的意思,朕可没多想。”
  苏怡立即笑道:“陛下没有多想,却是不应该了,若是明天皇太后问起,今天寿宴上陛下心仪了几个女子,准备纳几个妃,陛下如何给皇太后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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