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凭什么为他遭受这种痛苦?
    他凭什么不救他啊?居然任由蛇帝把他扔进了封魔镜!
    ——因为,他得救戮十三。
    秦煜掩住面颊,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
    他知道蛇帝是什么意思了。他抢了人家那么久,总是欺负人家。这一回,终于有一样挣不走了。
    他赢不了戮十三。
    什么东西,不就是个容器吗!
    他站起身,胡乱地踢着地上的东西,跌跌撞撞,想要抓住些什么。
    “呜呜……”
    然后一口咬住了地毯,抬起袖子抱住头,把整个人都藏起来了。
    不就是蛇帝弄出来的一个东西吗?他都把人按着欺负上千年了,居然在为了他造出来的一个小东西这样?
    太不像话了!
    秦煜摸了摸脸站起身来。衣服有点乱,于是又理了理衣服。头发也乱了,于是干脆把发冠摘下来了。
    长发散落,一身轻松。
    ——他居然,很讨厌这顶王冠?
    秦煜胡乱地束了束自己的头发,又把王冠戴正了。
    这是他从蛇帝那里抢来的。
    一个裴劫算什么,这才是蛇帝最看重的!
    他倔强又高傲的抬着头颅,向着王座走去。可刚踏上台阶,他就忍不住跪了下来,团成一团,像是住在母亲腹中的婴孩。
    他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
    息水湖畔,是他无所事事时随意的打发时间。就像他闲时弹了一首曲子,午睡醒来发了一会呆,前去崖边吹风时袖的一卷书。
    又或者在月境池修行累了无意识抓了一把草,独自下棋时在黑白棋间的交替。
    他对他,从一开始就是这么随意又不要紧的。有也好,没有也罢,都无所谓。
    他没法否认,他就是羡慕戮十三。已经嫉妒到了极致。
    他也想从小跟在他身边,也想被他看得这么重。
    也许整个流云惑月宫加起来都及不上戮十三一半。而他,不过是那一半的小小一部分,如此微不足道。
    泪水如注,他蜷得更紧了。
    不是吗,从一开始就是他死皮赖脸、纠缠不清。
    裴劫他,从来都没有将他放在心上过!
    绝望的嘶吼几乎响彻整个北荒,他无所顾忌的释放着自己身上的威压。即便有结界关着,还是引发了天象异变。
    怎么这样啊?
    他因为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废物。可他又给了他什么?
    煜。
    他凭什么给他改名字啊?
    还不如钰呢。至少有人对他珍之重之。
    谁呢?
    秦煜一拳击出,碎了一半的王座彻底成了碎块,再也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自己这都遇见的什么人啊?怎么就不能遇见个好的?两个加起来还没有相柳好。至少欺负他的时候心情会变好。
    秦煜摸了摸脸,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把蛇帝按在地上打一顿。
    可是人家现在在魔界呢。天地都快让他翻个个儿了,他没把握能赢人家了。
    相柳也不是好东西!
    可是他不想揍别人。揍别人没有手感,只有相柳能给他想要的感觉。
    他忽然很想回到原点,千年前的战场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让他揍还不服输的蛇帝。就算自己揍他,抢他的东西,他还是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与自己一战。
    可是,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不肯这样了呢?
    他想不起来了。
    但那时是最简单的。没有太阴,没有裴劫,没有戮十三。
    只有一个相柳。
    要是自己当年对他稍微好一点的话,也不会这般势同水火吧?说不定可以坐在一起喝茶谈天?聊一聊怎样让自己的境界更高,六界中都有什么趣事?
    嗤笑一声,秦煜忍不住想,这上千年算是白活了。
    他躺在地上,慢慢平静下来。
    沉静一会后,他又忍不住想,裴劫什么时候回来?
    可是他又想起来,他们并没有明说。裴劫会不会根本不会回来?
    可能的。他空空如也的心大概想不了那么多。
    门外徘徊已久的大妖终于鼓起勇气,大声呐喊起来:
    “老大,抢劫去吧?!”
    殿门大开,劲风灌了满堂。眼帘中是玄衣加身、头戴金冠的妖界之主,他的眼神浩如星海、深邃坚定,不容抗拒。
    “随我去流云惑月宫!”
    妖风渐起,顷刻压境。沉寂许久的锁妖塔随声附和着震荡起来。
    流云惑月宫流年不利,刚结束了魔兵围宫的惨状,又迎来了妖族袭击。
    而且因为魔族祸乱众生的原因,养好伤的弟子都出门了,现在山上的人比之前更少!
    那什么结界在秦煜眼中仿若无物,他一点也不客气,放任手下到处搜刮。
    “不准伤人。”
    这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给自己的手下立规矩。
    有只妖怪临走时又问了一句:“不占领?”这可是常规操作。
    秦煜有些不耐烦:“随便!”说完他自己先走了。
    “仙家的宝物不香吗,你在这自讨没趣?”
    “我这不是想确认一下嘛。”
    “老大是来抢人的,他要是打算把这地儿占了,需要抢人?”
    ——
    月境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