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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八章 说辞

  萧玚摆脱了杨广安插的眼线之后便去王煜等人之前在城南的据点查看,然而已经人去楼空,只在现场找到一枚形状古怪的东西,似是什么信物。
  萧玚看着眼前景象,再联系到之前他曾带杨广来过,暗道中计,一时火上心头便要回晋王府找杨广问个明白。
  大兴城中,一匹快马飞奔而过,正是向着晋王府的方向,却意外撞上了一辆马车,正是兰陵的车驾。
  只见骏马扬蹄欲向车夫踩去。
  一片混乱之中,萧玚紧紧勒住缰绳,迫使马儿调转方向,这才有惊无险地避过一难。
  兰陵看着萧玚与骏马搏斗,几乎要从马背上摔下来,她忙喊道:“小心!”
  但闻兰陵之声,萧玚回头去看,这一刻分了心,手中松了几分,当即被发狂的马甩去了地上。
  曾有少年在建康街头为救自己而制服悍马,如今一切仿佛隔日重现,兰陵依旧毫发无伤,萧玚却因为剧烈的疼痛而躺倒在地,五官亦变得扭曲。
  兰陵跳下马车扑到萧玚身边,还未待她定住身形,便听萧玚忍痛问道:“你没事吧。”
  心跳在此刻停漏一拍,但兰陵很快从往事追忆中回过神,让人将萧玚抬上自己的马车,送去就近的医馆。
  正要跟回车上的兰陵发现从萧玚身上落下了东西,她定睛一看,正是柳述给自己看过的,刺客留下的奇怪物件。她立即将东西收了起来,匆匆上了马车。
  稍后兰陵命人去晋王府,萧夜心闻讯很快赶到,这才知萧玚这一摔伤筋动骨,险些把腿摔断了。
  兰陵没有打扰他们姐弟说话,一直等到萧夜心从内堂出来,她才拉住萧夜心,道:“我有话要同二嫂说。”
  萧夜心方才已经问清了萧玚这几个时辰内的去向,自然说起了王煜等人失踪之事,她为护杨广而是矢口否认这件事与自己丈夫有关。
  萧玚当时还提到那枚奇怪的物件,但已经找不到了,便问起关于杨谅遇刺之事,萧夜心同样没有承认,并严厉训斥了萧玚几句,之后说的就都是要他安心静养的话。
  如此一番不甚愉快的谈话已让萧夜心很是烦恼,兰陵又突然神神秘秘地拦住自己,她不得不提高警觉,问道:“公主何事?”
  兰陵将那个物件递给萧夜心,道:“这是从萧玚身上落下的。”
  萧夜心一眼认出了这是什么,也从兰陵的神情里看出了她对萧玚的怀疑,随即拿住那物件,道:“这不是萧玚的。”
  “那怎么会?”
  “我方才问过他了,他说是在外头捡到的,正要带回晋王府交给殿下,没想到冲撞了公主的车驾,是个误会。”萧夜心神色镇定道,见兰陵放松了不少,她趁机将那枚物件抓在自己手中,道,“这件事,还请公主保密。”
  “可是……”
  “公主是要将这东西交给太子?还是另作处理?”萧夜心打断道,看兰陵有些为难,她继续道,“今日公主在皇后面前说的那番话不正代表公主对此事也有怀疑么?现今这东西是调查要点,刺客遗落的那一枚已经到了太子手中,除了样式,它的材料、有没有其他可疑之处,我们一无所知,如果有人想隐瞒什么,简直易如反掌。现在我们有了这第二枚,正是用来做突破的机会,公主不可轻易放过。”
  “二嫂打算怎么办?”
  萧夜心握着那枚物件,道:“四王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公主总是知道的,现在汉王遇刺,凶手是谁还没有定论,但调查大权在太子手中,真要有些小动作,其实是很容易的。公主,虽然往事如烟,但有些事总是令人后怕的。请公主体谅我这些年来战战兢兢的心情,这件事不要只托付在太子一人手中。”
  兰陵不会忘记当初杨勇对自己和萧玚的迫害,也记得杨广和萧夜心的不易,她自己尚且怀疑杨勇是不是故技重施,现在听萧夜心这一番说辞,自然也是认同萧夜心的。
  “东西是公主从萧玚身上找到的,即便公主不这样说,但你们在街上相遇之事人所共睹,我只怕有心之人栽赃,从萧玚开始针对整个晋王府。”萧夜心看来真诚恳切,注视着还有所犹豫的兰陵,道,“朝中局势复杂难料,公主心性单纯,从无害人之心,却也容易成为被利用的对象,还请公主三思。”
  “可是如今汉王哥哥遇刺之事陷入瓶颈,太子哥哥再查不出线索只怕是要受责的。纵使有过恩怨,但他也毕竟是我的亲哥哥,几位兄长之间有嫌隙,也还是血亲手足,不为汉王哥哥主持公道,不能让太子哥哥顺利查案,我真的过意不去。”兰陵道。
  “汉王一事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我想请公主瞒下这件事,确实是有私心的,我不忍心看着萧玚可能因此受难,也不想晋王府遭受非议。”萧夜心越说越无奈,将那物件重新交到兰陵手中,道,“公主说的亦是,陛下既将这件事交给太子处理,不管结局如何,太子都需要向陛下有个交代。”
  虽与萧玚此生无缘,兰陵却是不愿意见他身陷险境的,尤其想到杨勇过去的所作所为,以及他一向与杨广不和的局面,她将那信物推回给萧夜心,承诺道:“二嫂将这东西收起来吧,我只当没有见过,不过是在街上与萧玚发生了一遭意外。如今二嫂来了,我便回去了。”
  说着,兰陵起身离去。
  送走了兰陵,萧夜心回到内堂,将那信物放在萧玚面前,沉色道:“这险些就成了晋王府刺杀汉王的证据。”
  萧玚激动道:“这真是殿下的?”
  “不是。”萧夜心断然否决道,“我已说服公主将这件事瞒下,至于你去找王煜的事,暂时到此为止吧。”
  萧玚却不依不挠道:“当日我只带殿下去过那里,结果现在他们却失踪了,我不能说服我自己这件事和殿下无关。”
  “确实无关。”萧夜心在萧玚诧异的注视下依旧神色平静,道,“当时王煜为了找你,将我带去城南宅中,李重光见我不肯答应他们便将我扣下。殿下跟你去了那里,只让你去和他们对峙,可李重光却否认我被扣在他们手中的消息。殿下无奈,只得派人夜探,终是找到了我,将我带了出来。”
  “如果只是这样,他们怎么会消失了?宅子里明显有过打斗的痕迹。”萧玚质问道。
  “晋王府内外都是眼线,哪怕行动再私密,也有随时被发现的危险,也许那夜去救我的人就是被那些眼线发现了。”萧夜心道。
  “谁的眼线?”
  “谁都有可能。”萧夜心回道,“有人能在御膳里下毒,有人敢当街行刺汉王,自然就有人能够将晋王府监视得如同透明一般。我一再要你小心谨慎,可你听过我的话么?”
  “如果是被其他人发现了,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倘若是太子或者其他人,有了这样对付晋王府的借口,不早就能够借题发挥了么?”萧玚问道。
  “大概是没有抓到可靠的人证,空口无凭把晋王府推出来,没有任何胜算。”萧夜心看着那枚信物,道,“或许是有人在殿下面前吃亏吃多了,所以不敢贸然揭发。也可能是有人在等待最合适的时机,想要一网打尽。”
  萧玚不由将目光也落在了那枚信物上,仔细思索一番,道:“真的是太子?”
  萧夜心却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有些谜底或许能从这个东西上得到答案。”
  萧玚注意到萧夜心此时的神情格外异常,她像是在谋划什么,带着深重的顾虑和疑问,但又好像不太愿意去相信那些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的推测,就这样一面怀疑着,一面自我否定着。
  “姐?”萧玚试探着叫了一声,问道,“你怎么了?”
  萧夜心把信物再往萧玚身边推了推,道:“东西我交给你保管,你也帮我查一查。”
  “你要私下查这个东西的来历?”萧玚惊道,“不告诉殿下?”
  “殿下还有其他事要做,如何更好地把控大局已经很费心劳力,这件事就暂时不用惊动他了。”萧夜心道,“必要的时候,我不介意你让王煜他们介入。”
  萧玚大吃一惊,道:“姐,你是答应……”
  “没有。”萧夜心道,“虽是故国故人,但如今我和他们的目标并不一致,我之所以像刚才那样说,也是希望你能明白,在这些事的发展过程中,可以调动的人和事都必须充分调动起来。我也希望你可以用更合理和更安全的方式收编他们,让他们为你所用,而不是你为了他们的意志去涉险。”
  萧夜心这一番话和之前的态度有了很多大改变,萧玚为此担忧起来,关心道:“姐,是不是你和殿下?”
  “我并不怀疑殿下对我的情义,你也要相信我作为你的姐姐,是希望你平安的。公主都会因为顾念血肉之情对太子心存恻隐,我和你之间难道连这点信任和体谅都没有?”萧夜心语重心长地劝说着萧玚,道,“殿下是我们最大的依靠,但凡事要给自己留余地,过去我没有选择,现在既然王煜他们愿意服从你,你就要好好利用。诸如现在晋王府遭人监视,但王煜他们没有。我相信既然朝中没有动静,王煜他们必然是安全的,将来他们一定会再来找你。我希望你可以认清现在的局势,不要做无畏之举,让我们都可以平安度过这次风波。”
  萧夜心的话很是触动萧玚的内心,他虽还不能完全认同萧夜心的观念,也还有着心底的那一份坚持,可面对时局,他不得不低头。于是他握住那枚信物,对萧夜心道:“我知道了。”
  “眼下你好好养伤,外面发生的任何事你都不要过问,杨家几个兄弟之间的博弈,我们没必要主动牵扯进去,只管做好我告诉你的事。”言毕,萧夜心便安排人将萧玚送回了莒国公府,自己亦回去向杨广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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