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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三章 落毒

  杨广回到大兴的第二日,杨谅便大张旗鼓地出现了,待他面见杨坚时,其余四位兄长都已到位,竟像是齐齐在迎接他的架势。
  大家自然都知道这是杨谅故意摆的排面,只是碍于杨坚的面子,便遂了他的愿,至于各人心中的打算,便只有各人自己心里清楚了。
  大兴城自郊外至城内,乃至于皇城以内都已为迎接新年做好了充足准备,此时人人面露喜色,一派祥和繁华。
  今年的内卷宫宴由太子妃元氏操办,不同于外廷宴会的按部就班,女眷们聚在一起多是说些家常,自然少不得争奇斗艳。
  萧夜心跟随杨广久居江南时间,所以与大兴城中这些官府女眷们都不熟悉,此时只和兰陵找了安静处坐着,随意聊着天。
  倒是有几个内眷主动前来与萧夜心相识,兰陵一一介绍,都是曾与杨广颇有关系的官员女眷,目的已然明显。
  萧夜心不嫌她们别有意图,很是友好地与她们交谈起来,像极了杨广素日在外温文尔雅的模样,真正称得上是夫妻之相。
  正值女眷们相谈甚欢之际,幼焉突然形色匆匆地赶来,与萧夜心耳语了几句。
  兰陵见萧夜心神色大变,关心问道:“怎么了?”
  萧夜心只是摇头,并未有后续。
  一直待宫宴将近尾声,萧夜心才以不胜酒力为接口库离席,在幼焉引路下,与早就等候的侍卫会合,先行登上了回晋王府的马车。
  萧玚此时正坐在车中,一见萧夜心上来登时变得紧张,道:“姐。”
  萧夜心沉着脸,道:“若不是我让人看着你,你想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
  “宫宴上出了事,你知道么?”萧玚问道。
  “外廷的宫宴出了事,我一个女眷怎会即刻知晓?”萧夜心盯着萧玚质问道,“你私自在宫里转悠什么?若是被其他人看见了,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萧玚自是满面忧忡,却答非所问道:“我看有人在宴上与殿下说了话,殿下脸色当场就变了,随后欧太子、汉王他们似乎也都知道了,我心里担心……所以想试着查看。”
  “皇宫大内真出了事,与你有什么相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萧夜心仍是那般冷冰冰的模样。
  萧玚的样子便是知道什么,但他不愿同萧夜心说。
  萧夜心见势并不逼迫,只将萧玚带回晋王府,直接将其软禁。
  杨广直到天快亮才从皇宫回来,见萧夜心未宽衣带地等着自己,他问道:“真抓着了?”
  萧夜心扶杨广坐下,为他按压揉穴,问道:“陛下那里怎么说?”
  “御膳房的东西出了问题,自然全都收押审问去了。”杨广合眼道,“个个都挨了训,最后交给汉王处置这事了。”
  “太子该恨死了吧。”
  杨广冷笑,道:“父皇想着法留汉王在身边,太子怎能不恼?你没看见从父皇那出来时,太子的样子,怕是秦王、蜀王他们私底下都能拿来当笑料了。”杨广被萧夜心按得舒畅了不少,眉头松开几分,道,“萧玚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怕是打死他也不会说一个字,但看他的模样,是有些动摇的。”萧夜心道,“否则他不会乖乖地跟我回来。”
  “能找到他,便是他心中有鬼,纵使御膳房下毒一事与他没有关系,他定是知道其他人有其他安排的,否则不至于悄然离席。”杨广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引蛇出洞。”
  杨广倏地睁开双眼,转身看着萧夜心,眼中竟是带着几分赞许之色:“还有呢?”
  “能引出蛇固然好,若引不出……”萧夜心顾虑重重。
  杨广将她拉进怀中,道:“这件事我思前想后,必定不会是太子下的手,秦王和蜀王也没那个胆,也不是我,那除了汉王便可能只有萧玚他们了。”
  “萧玚与此事绝无关系!”萧夜心立即反驳道,随后恍然,“是汉王?”
  杨广未置可否,只默然注视着萧夜心许久,道:“还是你觉得是我?”
  萧夜心只是垂眼,并未作答。
  “今夜宫宴菜肴被查出下毒竟是因为一只猫。”见萧夜心眼底瞬间迸出精光,杨广面带笑意,道,“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当初杨坚南巡时,萧夜心便以野猫为理由替萧玚等人脱罪,今夜有猫误闯御膳房,惊吓了前去送菜侍者,并且当场吃了打翻在地的菜肴而当场毙命,这才让人发现了菜中有毒,这不免让萧夜心心生疑虑。
  “可查到那只猫是哪个宫中养的?”萧夜心问道。
  “自是无人敢认的,看着也不像是宫中人饲养,显然是从外头带进来,故意做这一出戏的。”杨广道,“要说对这皇宫最熟的,莫过于太子,但他无故掀起这风浪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反而容易让人借题发挥,所以……”
  “联系到那天跟踪我们的眼线,想来是有人跟踪到了萧玚,知道了什么,想借题发挥,真正的目标或许是……”萧夜心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杨广,艰难道,“殿下。”
  比起萧夜心得到满脸愁绪,杨广看来镇定许多,他搂着萧夜心,似在哄她一般,道:“所以我一直说,这次回来险象环生,你看这就有人迫不及待开始动手了。”
  “殿下接下去打算怎么办?”
  “先把萧玚看牢了,这段时间切不可出一丝纰漏。汉王办事不比太子那般按章法来,我也不见得能算出他究竟会如何行事,姑且兵来将挡吧。”杨广搂紧了萧夜心,道,“你那里可有什么收获?”
  “都是些无聊至极的话,我听着打发时间。幼焉一说有情况,我本想立刻走,又恐被人抓了把柄,才不得不又多待了许久,却没想到殿下回来得更晚。”萧夜心道。
  “你是没瞧见父皇看见那只死猫时的样子,气得传了太医,连留汉王的话都说不出口,最后还是母后让我们先走的。”杨广道,“父皇的身体时好时坏,有些事的确不能太拖延,否则成了定局便无法更改了。”
  向来稳扎稳打的杨广,极少流露出这样急切的神情,萧夜心至此也有了紧迫感。
  见萧夜心忧虑非常,杨广抬手在她眉心轻轻抚摸,道:“现今你这眉头皱得比我都多,这个岁没有守好,如今只你我二人这样伴着到天明,权当过了年了。”
  萧夜心关心道:“天亮了还得进宫给陛下和皇后请安,怎可这样坐到天明?”
  杨广这便让萧夜心站起身,又突然打横将她抱起来,道:“是我疏忽了,这么长时间下来,你想必是累的。”
  萧夜心这便靠在杨广肩头由他抱着去了床上,只是她心事重重,竟是一夜无眠。
  翌日,萧夜心和杨广一起进宫看望杨坚与独孤,自然和其他几位亲王及家眷撞见了,只是杨谅一直未至。
  独孤此时正服侍杨坚服药,兄弟几人便在暖阁内等候。
  杨勇问杨广道:“孤看二弟气色不佳,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父皇龙体抱恙,孤很是担心,所以一夜未好好合过眼。”杨广从容应道,“太子与秦王、蜀王也该如此吧?”
  杨俊与杨秀点头称是,只杨勇沉着脸并未作答。
  兄弟几人又等了一会儿,杨谅才姗姗来迟,倒是不见急色,道:“几位兄弟还在等?”
  正此时,内侍前来传话说是杨坚召见。
  杨谅笑容更甚,道:“当真我是来得巧。”
  说着,杨谅转身跟着内侍就走,丝毫没有顾及杨勇身为当朝太子的身份。
  杨勇脸色自是难看到了极点,便是到了杨坚面前也拾不起半分笑意来,直到杨谅说起昨夜御膳房下毒一事,他才算提了神,却也只听见杨谅说了些没用的内容。
  杨谅收起了方才的轻狂姿态,严肃道:“儿臣已亲自带人审讯所有相关人员,暂时还未有眉目,但审讯尚未结束,请父皇与母后给儿臣一些时间。”
  虽然查无所获,但杨坚并未怪罪杨谅,只命他继续追查,便简单与几位王爷交代了些琐事,让他们退下,留下杨谅在身边服侍。
  独孤自是要带走杨广的,余下那两王一太子便看来很是尴尬,尤其是杨勇,在送走独孤之后便拂袖离去,脚步快得要元氏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杨秀看着那负气而走的杨勇,笑得另有深意,问身旁的杨俊道:“三哥可看出名堂来了?”
  杨/俊/生性散漫,当初便因为不愿意理会这些纷争而将统管江南的职责推给了杨广,如今听杨秀这话的弦外之音,他只讪讪地摇头,由身旁的秦王妃扶着,道:“孤这双眼睛患眼疾已久,总是看不大清楚,平日都是王妃告诉孤身边有什么,四弟这问题,孤是真答不上来。”
  一面笑着,杨俊已一面加快了脚步携秦王妃离去。
  杨秀只道杨俊胆小怕事,这便也要走,只是脚下又停,转身看了看杨坚的寝宫,再朝杨广随独孤离去的方向望了一会儿,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笑,就此离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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