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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章 夜探

  杨广回到住处后,萧夜心亲自服侍其用膳沐浴。
  这段时间忙于迎接杨坚的各项事宜,杨广确实未曾好好休息,如今浸在汤浴之中,又有娇妻伺候,杨广只觉紧张多时的神经放松了不少,闭着双眼小小休息起来。
  萧夜心又添热水之际,杨广问道:“阿柔可要共浴?”
  萧夜心笑睨了他一眼未曾搭理,将水往浴盆中添完。
  杨广湿漉漉的手轻抓了萧夜心一把,这才让她开了口,嗔道:“殿下休闹。”
  杨广松开手,靠着浴桶壁再度合眼,道:“五弟方才让人在母后房外等我。”
  “汉王是怕殿下心软么?”萧夜心为杨广捏肩道。
  杨广嘴角轻轻勾起,道:“这世上只有阿柔懂我,我是不是心软之人。”
  萧夜心跟着笑了一声,道:“明日殿下送去给陛下的审讯记录将会关系到太子的命运,不管真假,殿下和太子的仇是当真结下了,汉王是想要殿下一鼓作气吧。”
  “先不说父皇究竟要如何处理这件事,倘若太子让柳述监视父皇的事被定论了,已然是重罪,汉王还想要将先前刺客的事往太子身上引。你说我这个五弟做事,是不是太斩尽杀绝了?”杨广感觉到萧夜心若有所思,问道,“你在担心萧玚?”
  萧夜心停下手,坐在杨广身旁,道:“那些刺客究竟什么来头还未查清,我是担心……”
  “正是因为没有查清,才更不好往太子身上推。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当,后果堪忧。”水汽氤氲在杨广与萧夜心之间,却无法稀释此时他们之间颇为凝重的气氛,杨广道,“你我都知道一定事关萧玚,我至今没有插手便是相信你能处理好。眼下也确实不是完全和太子撕破脸的时候,汉王想坐收渔翁之利,我却是不会让他如愿的。”
  见杨广要起身,萧夜心立即取来毛巾与衣裳为其更衣,却不料杨广顺势将她搂在怀里,二人便就着满室的水汽拥在一起。
  “萧玚的事,你有把握查清楚么?”杨广低头看着萧夜心问道。
  “暂时没办法让萧玚开口。”萧夜心冷不防被杨广捏住了下巴,抬起头与杨广满是水渍的唇吻在一处,许久后才得以退开,脸色微红,道,“殿下明日给陛下的审讯记录能让汉王满意么?”
  “不满意也是那样,除非汉王自己再拿出些什么证据来。”杨广埋首在萧夜心颈间,轻嗅着她身上的香气,道,“这件事虽是汉王栽赃,但柳述和太子之间确实有关联,这次挖出一些痕迹,足以让父皇对太子的不满再度爆发,汉王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若这一次就将太子扳倒了,将来谁为我说话,让我回大兴去?”
  杨广在萧夜心颈上轻轻咬了一口,萧夜心猝不及防低呼一声之下,竟被杨广打横抱了起来,她便靠在杨广怀里,问道:“想来这次陛下南巡将近尾声,距离殿下回大兴的时间又近了一些。”
  杨广将萧夜心放去床上,将她搂入怀中,一面缓缓解她的衣裳一面道:“这次的事就算不让汉王十分满意,他也奈我不得,毕竟是我从母后那讨来的法子,他只得怨母后去。再者,我办事办得不甚圆满,方才衬得他处处周道,他便高兴了,我的事也就好办了。”
  二人虽说着正事,萧夜心却抵不过杨广对自己这番上下其手,不多时便被他再度吻住双唇,只能发出些模糊的音节来。
  晋王处正是风月旖旎,被杨坚下令关入大牢的柳述终是等到了兰陵的到来。
  一见兰陵,柳述便求饶道:“我知公主还念夫妻之情,请公主为我向陛下求情。”
  兰陵冷眼看着如今一身狼狈的柳述,说心底没有一丝恻隐是假,但当真要她为了柳述得罪杨坚,她却不是那样情愿,尤其想到他陷害萧玚一事,她更是不想为柳述求半个字的情。
  见兰陵冷漠处之,柳述只得奋力讨好:“我当真冤枉,那书信根本不是太子遣人送来的,我也不认识那人,公主救我。”
  “你是说有人诬陷于你?”兰陵问道。
  “必是有人诬陷。”
  “谁要诬陷你堂堂驸马?又为何要诬陷你?”
  柳述一时语塞,虽是再明显不过的事,他却无法在兰陵面前直言,反倒落了挑拨之嫌。
  看柳述着实可怜,兰陵神情缓和了一些,道:“有物证有人证,待父皇身体康复一些,必定会彻查,到时候你是否真的和太子哥哥暗中联系,又是否有人栽赃陷害,都会查个水落石出,自然也就知道你是不是当真清白。”
  柳述已能想到,将来回大兴,调查这件事的必然是杨谅的人,到时杨勇为自保必然与自己撇清关系,那他就当真死无葬身之地。
  “公主救我,公主救我!”柳述伸手去拉兰陵的衣裙,道,“这些年我对公主未有半分不敬,只求公主看在夫妻情谊上,救我一回。”
  “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和太子哥哥暗中联系,这次江南之行,他可曾叮嘱过你什么。”
  柳述欲言又止,没有回答兰陵的问题。
  “要我救你却不肯与我从实招来,既然如此,你便在这里好生等着吧。”兰陵正欲扬长而去,裙角却被柳述扯住。
  “公主……我说……”
  兰陵这才停下脚步,听柳述继续解释。
  柳述先将朝中局势与兰陵说了大概,自然承认了他与杨勇之间存在结党关系。继而说到此次江南之行,他便是要阻止杨谅结交杨广,以免造成对杨勇更大的威胁。
  “只是我未料到,此行江南,汉王先与我说了公主与……”柳述自觉有失颜面,咬着牙才说出口,道,“公主与萧玚的过往。”
  兰陵脸色随即一变,质问道:“所以先前你那般针对萧玚?”
  “我是公主的驸马,可一旦想起公主心中另有所爱,那人还在公主眼前反复出现,我……”柳述一脸愁苦无奈,竟是不愿再说下去了。
  “这么说,是汉王哥哥挑唆在先,又利用你和太子哥哥的关系从中作梗?”兰陵问道。
  兰陵过去与杨广私交甚笃一事,柳述是听杨勇说起过的,所以此时他将矛头指向杨谅,如此既推卸了责任,又可刺激兰陵为护杨广与杨谅不和,他的事或许就有了转机。
  “汉王哥哥还说了什么?”兰陵问道。
  “便是说了不少晋王的好处,又说将来晋王凭借在江南的功绩回了大兴,对太子威胁甚重。”柳述一面说一面盘算着如何继续打动兰陵,道,“公主,太子确实叮嘱我小心汉王,但绝对没有对陛下有任何窥伺之意。陛下南巡,命太子监国,如此重任,太子感恩尚且不及,如何能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见兰陵沉默不语,柳述继续道:“当初我代陛下南巡,与晋王有过薄交,先前公主因那玉靖柔大发雷霆,其实也是汉王命人散布谣言所致。晋王如何品行,公主比我清楚,我亦不敢有负公主。至于萧玚一事,确实是我心中嫉妒,才一时冲动,还请公主念在我是太重视公主的份上才做此错事。”
  “刺客一事与你可有关系?”
  “刺客?”柳述连连摇头道,“万不敢做此大逆不道之事,公主信我,太子亦不敢。”
  看柳述如此诚惶诚恐的模样,兰陵不免相信了他的话,念及夫妻之情,她的语调又柔和了一些,道:“这事我会想办法,但到了父皇面前,你切不可连累晋王哥哥。”
  “这是自然。”得见生机,柳述不由兴奋起来,道,“多谢公主。”
  “另有一事我要与你说清楚。”
  “公主请说。”
  “我与萧玚已是过往云烟,我既择你为驸马,你便是我的夫君。我与他不会再有瓜葛,旁人若是再拿我与他做文章,你当如何?”
  柳述长跪在兰陵面前,指天发誓道:“若再有人以此时侮及公主,我必与之追究到底,绝不再有嫉妒之心,连累公主与旁人,若违誓言,天诛地灭。”
  见柳述一片真挚,兰陵终是心软,道:“我夜间去看望母后,她说晋王哥哥正难于处置这件事,明日他审你,你要如何说,先告诉我知道,等去了父皇面前,我也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免得又有人发难。”
  “待我想想。”柳述思量之后,与兰陵串了口供,及她要走,他又拉着兰陵道,“多谢公主。”
  兰陵满目同情,却慢慢抽回了手,道:“既不是你起的头,这罪责也不应都由你抗。若此事能够善了,将来你在太子哥哥面前便多劝他一劝,都是自家兄弟,何苦如此针对。晋王哥哥久居江南,难得才回一趟大兴。汉王哥哥也终是要回自己封地的。你劝太子哥哥做好本分,谁又动得了他的太子之位,反倒是这些手段用起来,被父皇知道了心寒也愤怒。”
  “公主说得极是,若能平安回大兴,我必定如此劝说太子。”柳述信誓旦旦道。
  “今夜委屈你了,先在这里将就一晚吧。”言毕,兰陵转身离去,未留给柳述多少温情。
  看着那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一如这些年来每一次疏离淡漠的告别,柳述的目光从未幽暗的大牢灯光中收回,手已摸上被兰陵狠狠扇过的半边脸。
  仔细回味过兰陵方才的话,柳述才明白,今晚的见面,所谓的夫妻情分,不过是兰陵用来交换日后他不再与杨广和萧玚为难的筹码。说到底,他的妻子从来和他不是一条心,今夜说的话是交换,可当时为了萧玚抽在他脸上的那一巴掌却是因为她昔日的恋人而迸发到底真真实实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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