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玉轩思忖片刻,觉得此计可行,但心中仍有犹疑:“可他毕竟是朝廷亲王,若不明不白在宫中出了事,朕怕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于朕的名声有损……”
    “敢问皇上,太平教可斩草除根了?”
    晏玉轩一愣,没明白他话题怎么一下子转到这里来,下意识道:“还未。他们人多势众,又阴险狡猾,根本除不——”
    他突然眸色一凝,自言自语道:“是了……太平教余孽仍在流窜,他们既然有办法混入围场刺杀朕,自然也有办法潜入皇宫!混战中端王不幸遇刺,待太医赶到时已经无力救治,这个说法传出去,绝不会有人怀疑……”
    唐久在一边冷眼看着他。有人只要给他一个暗示,他便会自动补充完整个阴谋。
    这种人从心底就是恶的。
    眉宇处乌云散去,晏玉轩欣喜又爱怜地握住唐久的手:“谨之,朕身边果然不能没有你!”
    清俊的男子面上露出水一般浅淡的笑意,微微垂下眼睫:“能为皇上分忧,是臣的荣幸。”
    第22章 皇嫂秀色可餐(22)
    “坐。”晏玉轩随手拈起一枚白子,面上有回忆之色,“我们兄弟二人多久不曾对弈过了?”
    “臣也记不清了。”晏玉琛坐在皇帝对面,执起一枚黑子,笑吟吟道,“臣只记得幼时皇兄们都嫌臣弟蠢笨,不愿和臣对弈,故臣每次都只有站在一边眼巴巴看着的份儿。”
    “那便让朕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你有没有进步。”晏玉轩指尖白子“啪”的一声清脆敲落在棋盘上。
    白子黑子各不相让,恍若两条长龙互相争斗厮杀,空气静谧无声,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笃笃声,如雨点密集有力,急促紧张,站在御书房角落侍奉的小太监纷纷变了脸色,战战兢兢的深深低下头去。
    “你已入死局。”一炷香后,晏玉轩落下一子,看着被围困的黑龙,终于出声。
    晏玉琛轻轻笑了笑,抬眼看向帝王:“这便是皇兄叫我来的目的么?”
    “你既能问出这句话,说明你心中有数。”晏玉轩也直视着他,缓缓眯起眼,“朕要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朕——你是否有不臣之心?”
    晏玉琛没说话,然神色间已经默认。
    晏玉轩冷笑一声,将棋奁一推,用力一拂袖:“朕自认这么多年待你不薄,为什么?”
    晏玉琛淡淡问:“皇嫂这么多年待你更不薄,你又为何辜负他?”
    晏玉轩一怔,随即眼中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你果然是为了谨之!”
    他猛的站起身,直接掀翻了棋盘,额上一条青筋都涨了出来,随着不断上涌的怒气一下下地抽动:“好你个晏玉琛……林谨之是朕的皇后,你居然也有胆子肖想!朕看你是活腻了!!”
    “不管我对他什么想法,”晏玉琛坐在原处,没什么表情的抬眼,“你都配不上他。”
    晏玉轩怒极反笑,咬牙从齿缝间挤出杀气腾腾的一个字:“杀!”
    指令一出,两名戴面罩的黑衣杀手突然鬼魅般现身,手间匕首寒光凛凛,从半空疾刺向晏玉琛!
    晏玉琛一动未动,竟像放弃抵抗准备束手就擒,晏玉轩面容扭曲的盯着他,只恨不得自己亲手捅死这个狼子野心的兄弟——
    “嗤”的一声轻响,是利刃割破衣袍刺入□□的声音,晏玉轩愕然瞪眼,迟钝的低头往下看,一朵血花正缓缓盛开在明黄龙袍上,层层蔓延,瓣瓣绽放。
    随即痛苦才似拉开引线的□□,骤然从胸腔中爆炸开来。
    晏玉琛自始至终动作就没变过,依旧懒洋洋地靠坐在那里,狭长的眼睛轻飘飘地落在帝王胸口的血花上,极浅的扬了扬唇角。两名黑衣杀手稳稳地在他身后落定,将面罩摘下。
    晏玉轩抬手捂着胸口,强忍着尖锐的痛苦,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般涌动,整个脑子像是要炸开:“你们……你们不是朕安排的人!”
    “晏玉琛!你竟意图谋反!!”他怒吼,“快来人!!给朕拿下这乱臣贼子!!”
    他中了一刀不但不虚弱,整个人反而被极端的愤怒和憎恨点燃,怒吼声震的屋顶都在发颤。然而诡异的是,无论帝王怎么喊,御书房就像与世隔绝一样,始终没有一个侍卫破门而入,赶来护驾。
    “人呢?!朕的禁卫都死哪去了!?”晏玉轩几乎是歇斯底里的狂吼,“刘平楼!刘平楼!!”
    “刘统领带着弟兄歇班休息了。”晏玉琛心平气和道,“皇兄还是省省力气吧。”
    晏玉轩终于意识到了如今的形势,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你……你们联手了?你们居然敢密谋造反!?”
    “我本无意做这乱臣贼子,要说起来,都是被皇兄逼的。”晏玉琛叹了口气,终于缓缓站起来,看向眼睛血红的帝王,“皇兄还记得,你当年是怎么逼死的其他几位兄弟么?”
    “你派人将龙袍藏在赵王府中,私下指使人联名诬告,将赵王以谋逆罪论处;豫王乐善好施,门下豢养了许多投奔来的落魄文人,平时只同他们作赋娱乐,你却以此作为他结党的证据,逼的他触柱而死以证清白;三皇兄是个药罐子,一条命全靠京城里的名医名药吊着,你却一道圣旨把他流放,让他病死在赶往封地的路上;现下还活着的,就只有同样被发放的四皇兄,还有臣弟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