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枕秋领命,命人将案犯们带下。至于太后,顾励让人把她关在冷宫里听后发落。
    人都被带了下去,殿室又空了下来。顾励看着李棠,心头有一种空荡荡的茫然。
    他猜到此事有太后与成亲王的手笔,可没想到福王居然也迫不及待地想要报复他。不,他早就预料到,动了这些人的利益,被打击报复乃是必然,可没想到,这些人一动就是他的软肋逆鳞。
    这时,贞儿与小猫手牵着手,一起唱着歌走进来。这孩子也是心大,昨天经历了那般可怕的事,却好似跟小伙伴冒了个早知道结局的险似的,今天便没事人一样开开心心了。
    可是……顾励不能因为贞儿没有放在心上,也不拿这当一回事。
    他不能再承受一次这种事情了。
    贞儿走进宫殿来,咦了一声,说:“父皇,方哥哥呢?”
    他居然也开始管方从鉴叫方哥哥了,顾励笑了笑,摸摸两人的头,说:“父皇让人带方哥哥到咱们家四处转转去了。”
    贞儿说:“那儿臣和小猫一起去找他了。”
    他说着,跟小猫牵着手,又唱着歌走出去了,身后跟着一堆宫女宦官。
    顾励看着他天真可爱的模样,摇了摇头,说:“李棠,朕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
    “陛下的意思是?”
    “朕查处成亲王与福王的案子,自己并没得到任何的好处,籍没的财产充入国库,夺走的田产,分发给百姓。可是这些人要报复朕,却拿无辜的贞儿开刀。朕这样做,是对的吗?或许朕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亲王宗室们、官员吏胥们别做得太过分,朕便不应该管那么多?”
    李棠有些伤感地看着顾励,说:“陛下,百姓们会感念您,您的苦心不会白费的!”
    顾励苦笑着摇摇头:“他们刀刀都在往朕最痛的地方捅啊!朕所钟爱之人,不能失去任何一个。”
    贞儿也好,陈奉也好,任何一个人受伤,他都无法承受。
    李棠微微叹了一口气。
    午膳时也是和方从鉴、小猫等人一起用的。顾励听谢莲说,昨夜方从鉴被人追杀,情形十分凶险,便问方从鉴是谁追杀他,要不要帮忙。
    方从鉴婉拒了他的好意,只说不过是地痞流氓,不值一提,他可以自己解决。
    顾励看他不想说,便罢了,邀请他在宫里再多待些时日。方从鉴自己也正好想向谢莲等人讨教功夫,便欣然答应。
    案子查明了,审起来便快。成亲王与福王果然在这次的事情中有参与,顾励下旨褫夺二人爵位,贬为庶人,家产尽数籍没。太后果然又发疯了,顾励已经不想容忍这老太婆,下旨太后谋害皇嗣,枉顾伦常,死后不得进宗庙,不得封谥号。
    太后的那些田产,他留了一小块地,把太后和成亲王一起打包送了过去。顾励觉得自己早该这么做的,免得这两人成天在京城里搅风搅雨。
    那名叫武老三的杀头头领已捉拿归案,和兵部车驾司郎中万同生等人一起秋后问斩。
    至于那帮着万同生写讨贼檄文的监生申文亭,也被国子监革除出去,终生不得再入仕途。
    此外,贞儿是怎么被带出宫去的,李棠顺着太后身边的人查了一遍,又揪出两个宫女与两名帮忙的侍卫来。这侍卫并不知道云雀带出去的乃是顾由贞,又收了云雀的好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做检查,这才让云雀得了手。
    这四人都不能再用了,顾励把四人发配孝陵,去帮曹存霖一起种地。
    太后谋害皇嗣案简直耸人听闻,朝野上下都震动了。宗室王亲们送了不少慰问品,痛骂成亲王与福王倒行逆施,天理不容,向顾励表白心迹。顾励仍是让李棠给他们回了礼,好生安抚了一番。
    左府,计少卿跟在左家家仆身后,急匆匆地进了室内。左世爵见他一脸焦虑,心中已经了然,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坐下,着人奉茶。
    计少卿焦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喝茶啊?”
    左世爵笑道:“计少卿,你是为了兵部车驾司郎中的事来的?”
    计少卿啐道:“这孙子!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连皇嗣都敢动!早知道这孙子这般要钱不要命,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加入!”
    左世爵优哉游哉道:“绑架皇嗣,还有之前炮制《讨贼檄文》都与咱们无关,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计少卿焦虑道:“虽然与咱们无关,可是与咱们有关的事,他也知道不少啊!就怕他嘴上没把门,为了求陛下开恩,把咱们的事都说出来。”
    左世爵站起来,看着窗外,负手道:“放心吧,他没那么蠢。”
    “就算他背叛了咱们,向陛下告密,能侥幸活下去,可至少也是个流放戍边的罪,咱们有的是办法,让他死在路上!他还有一家老小,只要他闭紧嘴,我便能保证他一家老小平平安安,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
    计少卿听他这一番话,终于稍稍放下心来,琢磨道:“是这个道理。”
    他抬头,看向左世爵,问道:“左尚书,哦不,左丞相,左丞相果然高见!”
    左世爵哂道:“我还不是丞相呢!”
    计少卿笑道:“马上不就是了么!”
    计少卿放心地离开了,左世爵看着窗外,想的却是傅少阁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