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脚差点踹趴我,我母亲就心疼了,赶紧拉住他:“你疯了是不是?好好说话动什么手!”
    两人争吵起来,我大口呼着气,人在这种时候总是很无助的,我现在比被打了还痛苦,泪腺几乎抽走了我所有的气力。
    我抱着李欣往房间走去,父亲又想打我,但母亲拦住了他。
    我顺利将李欣抱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将门锁上了。
    三年前她自己挪了进来,然后低泣着擦药,现在我将她抱了进来,疯狂地找药。
    但已经过去三年了,创口贴上都积满了灰尘,一些感冒药已经过期了。
    抱她回房间显然是个错误,我暗骂自己傻逼,抱回房间干嘛?矫情吗?
    没办法,只得又将她抱出去,我必须带她去诊所。
    以前她受伤了都是在家躺一两天就好了,但这次她的伤相当严重,我父亲没拿捏好分寸。
    父母见我抱着李欣往外跑就急了,父亲臭骂:“你敢!让外人看到了怎么说?”
    我没理他,母亲赶紧过来拉我:“李辰,她不会有事的,你今天是怎么了?放下她。”
    我说她被打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你们要把她打死了!
    母亲这才查看李欣的伤势,然后也惊到了,回头骂父亲:“你怎么没个轻重?打成了这个样子!”
    多可笑,我母亲甚至不知道李欣被打得多惨。
    我咬紧牙抱着李欣继续跑,母亲没拦了,父亲还在臭骂。
    镇上的诊所有点距离,我抱着李欣一路狂奔,惹得无数人侧目,全都议论纷纷。
    镇上的人都相互认识,他们肯定在议论李欣。我心中的每一寸都弥漫着酸楚,为什么会这样啊。
    我不想他们看见李欣这样,甚至气骂:“看什么看?滚开!”
    他们都吓了一跳,我完全不理,将李欣抱得紧紧的冲向诊所。
    在不留意的某个时候,忽地感觉胸膛湿了一片,满身血的妹妹侧头靠在我身上,眼角不断溢出泪。
    仅仅一瞬间我也开始落泪,或许她一直在哭,但我没注意到,现在注意到了几乎连力气都没了,忙停下来深吸几口气。
    我两个手臂都酸了,公主抱并不浪漫,最起码现在不浪漫。
    我颤抖着开口:“很痛吗?”
    她没有反应,我快速走动起来,然后又拼命奔跑。
    她还是掉着泪,我再也没询问过了,说话也在浪费我的力气。
    终于,到了诊所,我冲进去就叫那个老医生。他大吃一惊,赶紧让我把李欣抱到里间去。
    镇上的诊所并不大,到处都很破旧,但这个老医生是个好手。
    我哀求着让他一定要救李欣,他让我出去等着:“没事没事,被打得重了而已,不会有事。”
    我抽着鼻子看看李欣,然后出去等着。但我并没有坐着,里间不是隐蔽的,玻璃窗是透明的,我站在外面看,老医生有点手忙脚乱地弄药水给李欣消毒。
    出血的地方都要消毒,李欣就一颤一颤地抖着,那很痛。
    我在外面喊:“我帮你可以吗?”老医生已经流汗了,他实在太老了。
    我见他点头就赶紧又跑了进去,他拿着药水和棉布,让我将李欣衣服脱了。
    我庆幸李欣被打的时候是卷缩着的,所以绝大多数伤口都在背上。
    我小心翼翼地将她翻身,然后脱她的衣服。她似乎潜意识里抗拒了一下,然后任由我脱了。
    触目惊心的伤口就暴露了,她背上全是衣架打出来的血痕,半数全是淤青,还有很多伤口在冒血。
    老医生也是慌了,说怎么打成这样了。我求他快点医治吧,他将棉布交给我:“你给她消毒,我要拿更多纱布过来。”
    药水和棉布他都给我了,我知道这怎么弄,就跟点药水一样。
    我忍着心疼给李欣消毒,她不时抖两下,痛得无法忍受。我在她耳边轻语:“没事的,没事的……”
    三年了,今天是我首次对她说话,可没想到说的却是这种话。
    我手也一直在抖,来来回回给她擦拭伤口。后来终于完成了,老医生拿黄沙布给她贴主要伤口。
    我在一旁擦眼泪,擦两下才发现没有眼泪,不知何时已经干了。
    李欣的脸被打肿了,老医生主要看了看她的脸,一阵忙活后才感叹:“还好脸没破,不然就破相了,回去后要好好照顾。”
    我忙说明白了,老医生又问我是谁打的。我说是父母,他轻声一叹,说造孽。
    等李欣的伤口处理完后她平静了许多,但已经疲惫之极,不一会儿就躺着睡着了。
    而我母亲也过来了,她似乎在路上跟很多人叫骂了一阵,此刻怒气冲冲的:“真是一群多管闲事的家伙!”
    我沉默着没理她,她进来看了看李欣,然后抱怨:“把钱交出来不就好了?”
    我猛地抬头看她:“为什么要她的钱?你们是不是疯了?”
    母亲惊愕,然后气苦:“你知不知道我们每天多辛苦?早上五点就要去市里给人干活,晚上八点才能回来,都是为了你们!她给人打工一年,一毛钱都没给家里,起码一万多,哪儿去了?她能用那么多吗?”
    不是这个问题,不是这个问题!
    我气得要疯了,嘴唇不断发抖:“她没问你们要过零用钱,她自己打工自己花,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