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楚景言的话,老头哈哈大笑道:“外面的人,包括陈朔身边的人,都认为你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可你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这个人,心事藏得深,跟你那王八蛋老爹一个德行。”
    “不过你比他强,你虚伪虚在表面,有时候还能见着你真诚待人,他虚伪……伪在骨子里,这辈子他真心对过的人,一只手数的过来。”说到这,老头不无愤怒的说道,“真是搞不明白,当年的秦可人为什么会看上这么个斯文败类。”
    楚景言吐了口烟说道:“好像但凡见过秦可人的,都觉得董事长捡了大便宜。”
    “我说的是实话。”老头笑道。
    “你好像特别不尊重他。”楚景言说道。
    老头笑意不减:“他身边阿谀奉承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不差我一个。”
    “而且……小子,难道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根本就没想过要认祖归宗?”老头看着楚景言说道,“你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你们家二十年前就剩陈朔一个人,如今还是就你一根独苗,陈朔心里有多急,我清楚。”
    “改姓?”楚景言笑了起来。
    老头问道:“怎么,从来没想过?”
    楚景言没有笑,面无表情的说道:“当初他们的那些糟烂事,我听了不少,也了解了一点,他们被逼无奈,我也被逼无奈,他们过得辛苦,我过得更辛苦,现在他没问我到底愿不愿意,就又把我拉进了他的复仇大计,还想要我怎么办?”
    “我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喜欢。”
    楚景言接着说道:“如果真的要说,或许对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老妈,我还有些好奇和可怜的,毕竟生了我这么个倒霉蛋,自己也跟着倒霉。”
    老头吸了口烟说道:“你母亲……我见过,很美。”
    “谁都这么说。”楚景言笑了起来。
    “一个人,只有一对爹妈。”楚景言站了起来,背对着老头说道,“我爹妈已经死了,你可以这么跟他说。”
    “他给的这些,如果他想,尽管拿回去。”
    “我这辈子肯定是得姓楚的,这点……没得商量。”
    “陈景言?”楚景言摇了摇头,说道,“这名字……太难听,我不喜欢。”
    说完,便大步离开。
    老头依然坐在台阶上低头抽烟,不多时底下变多了许多烟头,忽然之间他捂住了嘴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饶是过了很久,咳嗽依旧。
    总算缓过了神来,老头吐出了口浓痰,这才舒坦的捶了捶胸。
    不知道什么时候,董事长大人站在了老头身边,老头显然察觉到了,却没有起身,挥了挥已经空掉的烟盒。
    董事长大人看了老头一眼,望了眼身后的木龙,会意之后的木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还没拆封的烟,递给了老头。
    “你先走。”董事长大人对木龙说道。
    场间只剩下了董事长大人和老头两人。
    看着老头如痴如醉一般的吸着烟,董事长大人微微皱起了眉头开口说道:“再这么弄下去,你真就活不了几年了。”
    “本来就活不久,能舒坦一会是一会。”老头放下了烟,眯着眼睛说道:“不在意,不在意了,陈朔啊……我给你卖了二十年的命,临老临死了,终于才在你身边发现了个有趣的人,这人还是你亲儿子,你说这事可不可笑。”
    董事长大人神情漠然,听到老头的话之后,心微微一动,问道:“他怎么说?”
    “怎么说?”老头抬头看了陈朔一眼,笑道,“他说,他这辈子就一对爹妈,他说他姓楚,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董事长大人没有立刻出声,良久之后才似笑非笑的骂了一句:“不知好歹的东西。”
    “不过能说出这种话,他确实……是我的种。”董事长大人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奈。
    司机开着车来到了广场前,董事长大人准备离开,老头忽然叫住了他:“跟你提前说一声,你之前说的那事,我答应了。”
    “你这个儿子,我很喜欢。”老头笑着说道,“趁自己还等动弹,我就再帮你看几年。”
    “你的恩,我已经报了,以后我准备给自己活几年。”
    董事长大人沉凝了一会之后,便点了点头。
    楚景言离开了酒宴现场,也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情况,他也懒得去知道,看了看身上脏兮兮的衣服,路过的人大都面露疑惑的看着这个俊秀的年轻人为什么会是这么副狼狈模样。
    丝毫不介意的楚景言吹了口口哨,放荡的表情好像回到了当初带着裴成俊和李启厮混街头的日子。
    说起李启,楚景言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人是救回来了,可惜折了条腿,怎么治也治不好,虽然不影响走路,但总归走起来会不太好看。
    楚景言没有去看过李启,只是让裴成俊送了笔钱过去。
    至于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据说还在家里养伤,楚景言心想,等手头里的事情忙完,抽空去看看也好。
    说到底,楚景言一点都不恨,甚至都没有责怪过李启的意思。
    这段时间他总算是清楚了什么叫做人生在世,身不由己,就算陈朔,依然有无奈和没法去做的事情,比如去见见秦可人,更何况是当初被白继明抓着把柄的李启,更不要去说楚景言。
    如今的楚景言,浑身都是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