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明在餐桌前来回的踱步,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
    最后突然转过头看向白流年问道:“不是喝了鲛人血,她怎么就成了那样?该不会是我们在那渔港村里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吧?”
    杨天明惊恐的望着白流年,等待白流年的回答。
    白流年大抵是对这贪生怕死的杨天明已经厌恶至极了,他盯着杨天明的面相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你放心,你这辈子可以庸庸碌碌的活过七旬,所以,与你无关的问题就别问了,知道的太多未必对你有好处。”
    “庸庸碌碌?”杨天明瞪着白流年:“我如今已经考研成功了,这次回去,只要把在这看到的跟教研组汇报,我就会成为业界有名的人物,你居然说我庸庸碌碌?”
    这杨天明废话还真不少,白流年已经不想跟他废话了,直接就走到了那老婆婆的身旁。
    老婆婆正盯着剩下的那半桶虾,无奈的摇着头。
    “她的肚子里,估计是藏着鲛人卵。”老婆婆也不在我们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直接就告诉了我们黄莉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鲛人卵?”我听了立刻蹙眉,想到那门打开时黄莉浑身光溜溜的模样。
    村长他们当时也确实是想要黄莉和那鲛人一起繁衍,不过,鲛人受了那么重的伤,我以为?
    “鲛人,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和人产生后代的,因为鲛人是雌雄同体的,只有遇上一条心仪的鲛人才会发生转变,遇上的鲛人若是比它强壮,那么它就会变成雌性,反之就会成为雄性。”白流年跟我解释道。
    鲛人是很忠诚于自己种族的,所以,不可能对黄莉做过那种事儿,而且,那个时候鲛人已经处于濒死的边缘了。
    “那,老婆婆说的卵是怎么一回事儿?”徐勇虽然坐的离我们有些远,但是,还是能清楚的听到外面对话的。
    “只怕是鲛人死之前,用了某种法子将自己体内的卵藏到黄莉腹中的。”白流年说着便凝眉深思。
    “呵呵呵,既然你说它雌雄同体,那哪儿的卵?”杨天明摇着头嘲讽的笑着反问白流年。
    “鲛人可以选择卵的孵化时间,那卵可能是百年前鲛人群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在它的腹中。”白流年阴沉着一张脸说道。
    我想,应该是多年来,村长他们太过于残忍,让鲛人不愿孵化出自己的孩子。
    直到最后,它自己已经到了濒死的关头,它已经别无选择了,所以就把这卵藏在了黄莉的腹中,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侥幸的活下去。
    白流年说,鲛人死之前让他答应它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让他的“灵”重回大海他要让渔港村的人得到孽报。
    而第二件事,它还没有说完,就死了,当时,它指着黄莉的方向,说是寻泉泷护它周全。”白流年一开始以为鲛人口中的她指的是黄莉,现在明白了,鲛人说的其实是“它”,也就是鲛人卵。
    至于泉泷是什么,白流年如今还没有头绪。
    “泉泷,应该是某一只鲛人的名字。”老婆婆开口说道:“知道鲛人,在我们这本地的方言叫什么吗?”
    老婆婆见我摇头看着她,她便说:“我们这管它们叫“泉客”,至于为什么这么叫,这已经是很早之前传下来的了,好像说,鲛人们也有姓氏,名中含“泉”。
    “这么说来,泉泷就是一条鲛人的名字,那鲛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些卵的父亲?”我觉得好似理清楚了一些。
    老婆婆点了点头,说是大抵应该就是这样。
    “那我们要上哪儿去找什么那条鲛人?”徐勇说着,担忧的看了一眼房内的黄莉:“要是找不到那鲛人,黄莉会怎么样?”
    “鲛人卵必须由鲛人孵化,你放心,没有找到鲛人,她也不可能有事儿,只不过,这段时间的习性会如鲛人一般。”老婆婆开口说:“至于那姑娘的情绪那么激动,应该只是被吓坏了,所以你们这些做朋友的,最好要安抚她,城里不是有什么心理医生的么,让那些人给看看。”
    老婆婆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并未看着徐勇,从我这角度看,总觉得她好似知道什么,但是,却又在刻意的隐瞒。
    我张嘴,正想问,白流年却扯了一下我的衣袖,我抬起眸子看向他。
    他的表情,分明是在告诉我,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我会意之后立刻闭了嘴,安静的站在白流年的身旁。
    “老婆婆,那我们老师呢?”周丹丹知道徐勇如今是恨毒了杜老师,所以,问这话的时候声音压的非常低。
    不过,我还是在徐勇的脸上看到了不快。
    “那种人渣,死人就干净的,有什么可问的?”徐勇提高了音调,那发怒的样子,把周丹丹吓的不敢说话。
    老婆婆则是叹了一口气:“他身体要是弱一些是活不了几年的,如果身体好的话,没有鲛人血继续饮用也必定百病缠身,好不了的,都是因果孽报。”
    老婆婆说完,好似想起了什么,颤颤巍巍的转过身,朝着左侧的一个方向走去,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就已经提着一个小小的竹筐子了。
    我看了一眼,那筐子里装的是冥纸和香烛。
    她把这一筐的冥纸都递给了我们,对我们说:“这个免费送你们的,去海边,给那死去的小姑娘烧点东西吧。”
    “你怎么知道若诗死了?”徐勇瞪着那老婆婆,他似乎也开始觉得这么老婆婆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你们要上车的时候,我跟你们说过什么?”老婆婆反问徐勇。
    徐勇想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落寞的神情。
    原来,在徐勇他们跟阿乌说要进渔港村的时候,老婆婆就劝说过,说是其他人进去有没有事儿不知道,这个蓝若诗是绝对不能进去的。
    其实,从蓝若诗妥协上车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她一定会死。
    哪怕杜老师不杀她,她也会因为诅咒死去。
    “我太爷辈,也是那老渔村的,那个时候,其实也有很多人觉得靠残害鲛人获得财富实在是太令人不耻,所以有很多人搬出了渔港村。”老婆婆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好似看的很远。
    似乎是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儿,其实,她是一眼就认出蓝若诗的,蓝若诗跟她是一样的,虽然没有喝过鲛人血,但是,长辈中有人饮用过,所以导致小辈一出生背上就带有鳞片。
    那种血液传承在她们的身体里,就好像是定时炸弹一般,按下这炸弹按钮的,就是回村!
    已分出去的人不得对外人提起渔港村,更加不能再回村。
    阿乌也是离村口还有一些距离就停住了,从不进村,所以这么多年才会相安无事。
    “是我们不好,若诗,其实也是被我们逼死的。”周丹丹红着眼眶说道。
    徐勇则是侧过脸,默默的流下了两行眼泪,想必他的心中是很难过的。
    “哎,这都是命。”老婆婆说着摇了摇头,把那篮筐放在了椅子上。
    听着这话我倒是觉得极为耳熟,这话应该是阴阳行当里的人最喜欢挂在嘴边的,我又看了看这四周,墙壁上有神相,厅里还点着香。
    就算不是阴阳行当的,那也是笃信鬼神的人。
    “我们这的规矩,人死后是要烧这些东西的,如果没有,在阴间的日子可是很难过的。”老婆婆平静的说着。
    徐勇一听,就站起身来,朝着老婆婆就走了过来,一只手抓住那筐子,便要出门。
    “你去哪儿?”周丹丹激动的叫着。
    “我去给若诗烧纸去。”徐勇一脸认真的说。
    “我也去吧,天明你在这看着老师和莉莉。”周丹丹说完,就跟着徐勇一起走。
    他们俩一走,杨天明便也不愿意跟我们多说什么,直接就回了房间。
    白流年这才又看向那老婆婆,低低的说了一句:“你祖上只怕是祸的根源。”
    老婆婆没有说话,只是瞪大了眼眸看着白流年,似乎有些惊讶,不知道这白流年是怎么知道的。
    “依照你的面相看,本是个有福之人,不过,却?”白流年欲言又止,一只手又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墙上的符纸:“这些符纸和村长家的一模一样。”
    “难道她是?”我想到了村长说的大师余港佐,当时就是他想的办法,才把鲛人给抓上岸的。
    “呵呵。”老婆婆露出了一抹苦笑:“我就说你不一样,不是行内的人看这符,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区别来。”
    “老婆婆您难道是那个余港佐的后人?”我狐疑的看着老婆婆。
    老婆婆也不隐瞒我们了,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那余港佐是我太爷,当年是他带着村里人犯下了那样的罪孽,让村里过上了富庶的生活,可最后却让自己的儿子离开了村子,我爷爷曾非常的怨恨他,不过?”
    虎毒不食子,最为歹毒的人,也知道为自己的家人着想,与其不人不鬼的得到什么所谓的长生,还不如平平淡淡的生活,我想当时的余港佐就是这么为自己的家人着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