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窝座顺便把船踢上岸,省得这玩意又落回大海,接着毫不犹豫跳下去把瘦削的虫师从海里面拎起来,然后找个着陆点把虫师放上去——
    下弦一笑面盈盈地把船划到了海中,在看见他时还冲他露出了个更大的笑容,像是在对他邀功。
    ……麻烦了。
    猗窝座长吐出一口气,将手里的虫师放进船中。此时此刻,有第二个鬼看见了他的所作所为。如果对方意识过来灶门炭治郎就是鬼王正在追捕的人,那么鬼王的视线立刻会投向这边。
    大事不妙。趁对方还在与灶门炭治郎说话。
    猗窝座的手掌细微地张开。
    ——先下手为强。
    。
    身在水源之侧,灶门炭治郎的感官几乎被全面削弱。他的注意力也没放在面前的两人身上,而是放在周遭的环境上。
    他有些焦急,一改平时的淡定从容:“我们必须快点回去!!那片雾气正在向我们逼近,如果我们落入那片迷雾之中,大家可能都活不了——”
    灶门炭治郎猛地抬头,他的目光一瞬间锐利,手也下意识搭在腰边的剑上。下一秒破风声传入他的耳朵。眼前,全身上下沾满水汽的猗窝座狠狠地掐住青年的脖子,他的手指青葱白皙,漂亮得不像一个武夫,但却充满了力量感。
    “唔……”下弦一痛苦地挣扎着,尖利的指甲扎入他的脖颈,血一下子流了下来。
    “炭治郎。”猗窝座淡淡地说,“这片海里有东西对吧?”
    灶门炭治郎明白了什么,他错开视线,低声回应道:“嗯。”
    猗窝座面无表情:“把一个鬼,从这里扔下去。他会死掉吗?”
    “……会。”
    猗窝座漠然地将对方举在海水之上,而后毫不犹豫地放手。
    下弦掐住对方的手,全身的支撑只剩下这一条手臂,他的青筋根根爆出,就在这时,他却突兀地笑了:“血、鬼、术!”
    灶门炭治郎听到对方喊出第一个音节时就已经冲上前,刀剑已出鞘。他双手握住刀柄猛地向下一劈,打算就此分开两人的距离,面前的下弦松开手,仍由自己落向海中,但他还在空中的下一秒却掐破自己的手掌,他猛地向灶门炭治郎洒出一片血。
    少年虫师瞳孔紧缩。他不知道面前鬼的底细,只能紧步后退。但是面颊上还是沾染上了一丝血。
    “等——”他伸出手。
    “血鬼术。”
    面前的一切似乎都陷入了黑暗,思绪也渐渐昏沉起来。灶门炭治郎努力睁开眼睛,原来面前的猗窝座不知何时已经倒下,陷入沉睡之中。
    不好,必须离开这里,不然的话……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雾气渐渐涌现,与之相对的,海面却出现了淡淡的浮光。这是海千和龙宫之主的所在地,已经不是近海的那一片普通海域了。万一在这里睡着,很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而且,这样的地方极易入梦……我不能在这里入梦……猗窝座先生会被迫连接进来的……但时候……谁都走不掉……
    少年虫师合上了双眼。
    下弦一听见船上的动静消失,他攀着船沿,打算翻进船内,脚踝处却莫名地传来了拖拽感。他回头去看,明明脚上空无一物,可为什么会有被拖拽的感觉?!梦魇摆动一下双腿想挣脱开未知事物的束缚,但是拖拽感却愈发强烈。不安感越来越强,下一秒他无法看见的黑色事物扑上他的表面,笼罩住他每一寸皮肤,将他生生扯了下去。
    梦魇发出了一声呜咽。这是……梦吗?
    龙宫之主与海千争执数日,正是虚弱的时候。
    它大快朵颐,啃食着面前送上门的美食。
    。
    阿霗飞快地跑到村落中叫了几个成年男人。她已经来不及找灶门炭治郎口中的同伴了,只是匆匆托给了村人几句话,就飞快地带着众人来到海边。
    但是海上空无一人。海岸边,牵着船的半条绳子耷拉在地上。
    阿霗睁大眼睛,她跌跌撞撞地跑去拿起那绳子:“这……”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但风仍然很大,呜呜地卷起浪花来。
    “那里有双鞋子在飘。”一人指着海上,他拉起阿霗,“仔细看看,是那个小孩的鞋吗?”
    阿霗的眼中全是泪水:“我………”
    “是的。”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是他的鞋。”
    他有着金色的头发,发尾偏红。这个男人的声音沉稳可靠:“不必担心,他是我承认的少年,他是不会轻易死掉的。”
    “可是!”
    “请借给我一艘小船吧,我需要走进雾里探索一趟。这是钱财。”
    一双手搭在炼狱杏寿郎的肩上,那是一双纤细的女人的手:“我们是同伴啊,别忘了我。”
    炼狱杏寿郎转过头,蝴蝶忍笑着向他解释:“我和富冈君先后找到了那只鬼。但是却跟丢了。我们担心鬼会往这个方向走,就赶过来了。”
    “……”炼狱杏寿郎垂下眼帘,他说:“海面上有血的味道。”
    他自言自语:“被浪打入水中,溺死的人是不可能立刻流血的。所以,他说不定此时此刻和鬼缠斗。你们两继续待在这里吧,我必须前往雾中一探究竟。”
    “柱的行列中从未缺少过炎柱和水柱。”富冈义勇将炎柱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还给炎柱,他看着地面,低声说,“炭治郎说这是海千,走入海千是有风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