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在哪?”
    石观音用修长的尾指勾着眉毛,说道:“他本该躺在这副床上。只不过为着你,我只好让他先等等了。”
    她往镜子上哈口气, 铜镜里的人影变得模糊起来。石观音用袖子把铜镜擦了一遍又一遍, 几乎要把嘴巴贴到那面镜子上:“像你这样好看的人我这辈子都没见过。”
    别人夸南宫羽, 南宫羽总是客气地回句:“过奖。”
    石观音把头扭过来:“说的不是你。”
    南宫羽摸不着头脑,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他的面板里可没显示再有其他人。
    石观音继续对着镜子说:“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她又把耳朵贴到镜子上, 听一阵,自言自语:“你想要他。好, 那我就帮你要了他。”
    鬼魅般的笑声同鬼魅般的衣袖从南宫羽的头顶笼罩下来。
    好在南宫羽提前放出影子, 瞬移到铜镜前面。
    石观音暴躁地叫:“你给我让开,别挡住她。”
    南宫羽奇道:“挡住谁?”
    石观音挥动魅影袖决攻过来。她的袖子飘如惊鸿,袖中的风则能刮得人脸颊生疼。她是将浑身的内力都凝聚到袖里, 但凡袖风所过之处, 屋中的瓷瓶木摆等没有不碎裂的。
    南宫羽要破她的招不难, 不过想在破招之前先获知楚留香和一点红的下落。他再发一记影子瞬移, 躲过石观音这致命一击。
    石观音再次看着镜子里的人影,痴痴地笑道:“他倒有几分本事。可惜未必能赢过我们两人联手。”
    她又把头扭过来对南宫羽说:“听见没有?我们两个但要出手,天底下没人拦得住。你要肯从了我, 我还愿放你一条生路。”
    南宫羽鹦鹉学舌:“还是你从了我罢,否则我一把火烧了你的老窝。”
    石观音对着镜子哈哈大笑:“他说要烧掉你的老窝,他真有本事。”
    南宫羽这才看出来, 石观音在同镜子里的“她”说话。
    可镜子里的人怎能出手打人?
    正思索间石观音的镜子就飞了过来。
    镜子里面钻出第二个石观音,与她同样装扮同样面目,使着同样的魅影袖决。
    南宫羽照旧放影子准备瞬移闪避。
    就在他准备吃影子移动的时候,他发现另一个石观音已然朝他影子落地之处挥袖打去。
    原来镜中的石观音不过虚像, 只为引诱敌人退避。一旦落入她本体的招式范围之内,非给她的袖风打个脑浆迸裂不可。
    南宫羽果断变招,召唤出自己带剑的影子来。
    他的剑影舞动剑气,剑气对袖气,直将房中所有摆设打得稀巴烂。到头来还是南宫羽的剑气占了上风,石观音的舞袖已给割得七零八落。
    石观音不得不跃至横梁之上躲避剑影的攻势。南宫羽紧追不舍,只再过四五个回合,剑影的长剑就横在了石观音的脖子上。
    石观音已被这凌厉的剑气逼得头发散发妆容尽花,她纵横沙漠二十余年,从未遇到过如此厉害的剑。
    她叹口气:“你的确很厉害,我们联手也打不过你。你的武功看来已是天下第一。”
    “能与我对上三十多招,你还是头一个。”南宫羽一心想救人:“你到底把我的朋友藏在哪?”
    石观音诡秘地笑:“我把他们全杀了,我的镜子需要用新鲜的人血来擦才干净。”
    南宫羽的脑海里阵阵嗡鸣。楚留香和一点红竟给这老妖婆给杀了?
    他愤怒地用剑挑起石观音的镜子,将镜子砸得粉碎。
    石观音发出一声惊呼。她的头发倏忽变得花白,那是散功的迹象。
    石观音卧室的房门被人推开。
    进来的是无花和尚,后面跟着一点红与楚留香。
    南宫羽又惊又喜:“你们没死!”
    楚留香欣喜地点头:“是无花大师救了我们。”
    无花稽首:“阿弥陀佛,石观音施主,你莫要再枉造杀孽。”
    石观音已说不出话,她只留给无花一个咒怨的眼神,然后倒在地上死去。
    楚留香很是激动:“我便说和尚不是坏人。”
    无花道:“善即是恶,恶即是善,香帅何必执著。”
    一点红只是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们两人说话,自己闷声不吭。
    石观音的大铜镜被摔碎后,镜中掉出一块北域寒冰。冰中冻着的,正是那日南宫羽在皇宫里见过的玉杯。
    陛下心心念念的“白玉美人”!
    南宫羽只待将寒冰凿碎,无花急忙劝阻:“使不得。此冰一碎,玉杯立毁。”
    楚留香在旁奇道:“冰总是会化开的,岂非说这白玉美人注定保不住?”
    无花解释道:“有南少侠在,自然保得住。此冰这么多天全凭石观音用内力凝结不化,南少侠的武功犹在石观音之上,此事更加不在话下。”
    南宫羽怀揣着寒冰上路,时不时注入些内力替它续住不化。无花说,只稍抵达漠北的神水宫,就能顺顺当当把玉杯从寒冰里分离出来。
    无花跟楚留香并肩走在前头,一点红只跟南宫羽慢步走在后头。
    一点红憋在心里的话不能跟楚留香说,只好对南宫羽说。
    “我不相信无花是个好人。”一点红压低声。
    南宫羽也不相信。至少无花给他下的毒是真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