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沈鸾发给她的路线图,她鼓起勇气,一个人往前走着。
    此时此刻的她,十分害怕……
    再往前的路程,她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事情在等待着她。可是,她只能前进,因为她想要救出林思,也想要相信程夜宁……
    慢慢地,视野中出现了庞大阴影的轮廓,模模糊糊的,隐在黑夜之中,像是蛰伏着的野兽,随时会予人致命一击。
    她握紧了双拳,深吸了口气,拖着灌铅般沉重的脚步向那个方向走去。
    “请问,你是季源小姐吗?”
    在她就快踏入那片森林时,从其中走出了两个黑衣人,他们的腰间都别着枪,语气虽有礼,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从那锐利的眼神中,季源就能知道,只要她此刻有任何异动,那么他们腰间的枪就绝对不会是一个摆设……
    “……我是。”
    那两人谨慎地向着她身后望了望,随即又掏出类似手机的某种机械,在屏幕上调出了地图,仔细研究了半晌,随后向季源点点头:“你的确是一个人来的,这样很好。季小姐,请吧。”
    “……”
    虽然那两人看上去是中国人,说的也是中文,可季源却感觉不到任何亲切。汗水涔涔自额角渗出,她鼓起勇气,随着两人一起迈入了森林之中。
    森林内黑黢黢的,只有微弱的月光可以照亮。
    能够听得到三人安静的脚步声,季源觉得,身边走着的男人以及周身未知的漆黑阴影都化作了恐怖的源头,叫嚣着想要将她吞噬。
    那两个男人一路上都未跟她搭话,而她也自然没有与陌生人搭话的习惯。三人之间沉重安静的氛围让她更加心焦难耐。
    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季源觉得,双脚已经快要没有知觉,无论如何都迈不动了的时候,两个男人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人自口袋内掏出了响个不停的手机。
    “……喂,出什么事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让气氛更显紧绷。
    听筒另一边似乎说了些什么,黑衣男人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什么!?有一男一女试图闯入森林!?”
    “……”季源眼眸一闪,现出了些许希望的光辉。
    “立刻阻拦他们!!什么!?那女人战斗力太强!?废物一群!!赶紧加派人手拦住她,马上我也会向夫人报告,无论如何,不能让夫人的计划有失!!”
    黑衣男人刚愤愤地挂掉电话,森林中便传出了骚动声,来源自然是季源等人进来时的方向。
    看起来……应该是徐肃和程夜宁商量之后安排的人吧!
    “妈的,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喂,女人。”
    粗鲁的声音传来,这不同于之前向她搭话的那位黑衣人,那人尚且对她彬彬有礼,可是另一人的举止言语便粗俗了很多。此刻他见势不好,大力拉了季源的胳膊一把:“快走!!!只要先一步把你送到夫人手上,徐肃一样会寸步难行!!”
    “季小姐,不要试图逃跑,也不要因为外面有人试图闯入而沾沾自喜。你现在在我们手上,必要的时候,你的作用依然是人质。”另一人补充道。
    季源咬唇,心中的喜悦顿时冷却了许多,她握紧双拳,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们走。
    就在这时,子弹破空的声音突然响起,“嗖、嗖”两声之后,挟持季源的两个黑衣人应声而倒。两发子弹分别穿透了他们的心脏和脖颈,他们甚至来不及叫喊,鲜血自伤口涌出,浸透了草地。
    季源捂住唇,初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胃内也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涌不止。她僵硬地抬起头,终于看到了——
    在树与树的间隙中透下的银白色月光。
    在月光中长身玉立的男人。
    他的剪影在月光照耀下俊美如同雕像一般,但是他的脸色却显得微微苍白,甚至握着枪的手在颤抖,大量的冷汗从他额头渗出。他绷紧唇线,看得出,他尽了最大的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夜宁!?”季源简直不敢相信。
    她想过会有人来救她,也许是徐肃的手下,也许是徐肃本人……可是,为什么会是程夜宁!?而且……他刚才……杀人了!?
    “……源源……快过来……这里危险,我要带你走。”他惨白着脸色,甚至不愿再去看地上的尸体一眼,声音显得脆弱而沙哑,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维持着镇静。他知道,在这种紧要关头,他如果不振作、不狠心,就绝对无法救出季源,更加无法让徐肃的计划推进下去。
    “……好!”她终于抑制住了身体的颤抖,虽然胃中依然翻涌不止,虽然她此刻害怕到不行,但是周围的动静都让她明白此时是怎样的关键时刻。
    三两步奔到程夜宁身边,握住了他的手。温暖的感觉自相触的手心传到两人心中,就像是在起伏不止的浪涛中突然抓住了浮木,现在的他们,只有在彼此的身边才能够重新找到勇气。
    “走!”程夜宁抹去额头的汗水,压抑住低喘,目光锐利,望向远方。
    “好!”
    来不及去问他为什么要救她……后续计划又是怎样……?她早已决定了要毫无保留地相信他,相信着他,终究会带她走出这一片满是迷途的森林……
    而那些因为两人太过纯洁无垢的心灵而未能适应的鲜血与杀戮,会有他们必须要面对的时刻。他们坚信着,只要陪伴在彼此身边,就能够不对过往的一切后悔,即便是错误与罪孽。
    程夜宁握着季源的手不停地奔跑着,他的眼神也由最初的涣散逐步变得清晰而坚定起来。
    ……他要保护好身边的少女。
    那是他如今甚至往后一生的信仰。
    他还记得和母亲arin在来这里营救季源的路上,被母亲这样教诲了。
    “……夜宁,外面的事情就交给你母亲我。这把枪以前是你爸用的,你把它带着,用它来救出心爱的女孩。必要的时候,枪要见血,你不能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