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初一回来,汪匿匿把裱好的字画送给爷爷。爷爷喜不自胜,连赞叁句“好”,汪匿匿也高兴。
    晚上开了个家庭会议,最后汪老让汪匿匿回去休息,不用呆老宅应付每天络绎不绝的客人。汪匿匿第一次觉得怀孕真不错,心情好,她就开始想小名了,就叫福娃。
    汪写意鄙视她,“有你这么敷衍的妈吗?”汪匿匿笑眯眯的。
    *
    转眼初五,登高捡柴,烧香祈福,迎财神。
    汪匿匿这天早早醒来,上了个厕所——子宫压迫膀胱,她开始尿频。问烃怕她夜半上厕所不安全,白天忙再晚也会回来。昨天也是,问烃忙到凌晨,躺下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因此他这会儿还在熟睡。
    汪匿匿踢掉拖鞋爬上床,把他摇醒。
    问烃醒了,眼前赫然一张贴近的脸,问烃皱眉,清了清嗓子问:“怎么了宝贝。”
    汪匿匿笑得可憨,她大叫:“我要拜财神了!!”说着,一把掀开两人身上的被子。
    “……”问烃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汪匿匿真对着他拜了拜。他立即托住她脑袋,不让她再拜。
    问烃头都大了,“你这是在干什么?”
    “初五拜财神啊!你就是我的财神,我现在拜完了,财神你要给我钱了。”汪匿匿眉开眼笑,一张素净的脸跟拐子似的鬼精。大概是看问烃脸色不太好,她又补充了一句:“卡也可以。”
    问烃彻底失语,汪匿匿的脑子整天在想什么?问烃无奈道:“副卡不都给你了吗。”
    汪匿匿还不高兴了,“啊哦,白拜了。”
    问烃给气笑了,“你嫁给我,财产都是你的。”他清醒了,就是个商人。
    他拉着她手让她躺下,给她身上盖上被子,虽然有恒温空调,但是好歹也是冬季。问烃瞥她打着主意的样儿,怎么觉得她越来越像个小孩子。
    “不嫁。”汪匿匿吐了吐舌头,不看他,闭着眼睡回笼觉。
    问烃轻笑,侧过脸亲了亲她细腻地后颈,拢她入怀,一并又睡了。
    汪匿匿再醒来的时候问烃已经不在了,她赖了一会儿,爬起来洗漱完出了房间。
    问烃请的阿姨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笑着说:“醒啦。”她把手里的温水递给汪匿匿。
    “谢谢。”汪匿匿接过,边喝边走去阳台。
    汪写意前两天让人送了不少绿植来,说对孕妇好。这会儿她瞧着青萝萝的盆栽,胖嘟嘟的多肉,阳光和煦,心情舒畅,便随手拍了张照发给汪写意:长得真好。
    汪写意:那是。你可别每天浇太多水!
    汪匿匿显然跟她想起了同一件事:她高中的时候,一节生物课后养了两盆仙人掌,欢喜的很,整天浇水,活生生把仙人掌浇软透,烂了根,死了。汪匿匿捧着掉眼泪,汪写意却在旁边乐不可支。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汪匿匿去餐厅吃饭。她虽没有孕吐,但胃口差了很多,阿姨给她端上一碗热腾腾的芋头粥,八碟下饭菜。看起来清爽怡口,汪匿匿小口吃起来。
    下午阿姨要去超市购置食材,汪匿匿正无聊透,跟着阿姨一道出门。
    商场里比外边热闹多了,布置都是大红大黄的颜色,柜姐、销售员都穿着红丝边的黑色套装,面带微笑,喜气洋洋。几乎每家店门口都竖着打折扣的广告牌,闲逛的人们脸上的笑容真诚、和乐。
    进了超市,更是红红火火,对联,福结、装贴画…都被摆在醒目的地方,一眼望去,满目亮堂的赤色。超市人多喧闹,但汪匿匿一点也不觉得嘈杂,她觉得烟火气太舒服了。
    阿姨是个温温柔柔的中年女子,说话细声细语的,汪匿匿挽着她的胳膊一块儿选购。阿姨问她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汪匿匿只摇头,倒是看见各种膨化食品欢呼鼓舞,买了一大堆。
    到家的时候汪匿匿脚底发硬,小腿酸胀,扑进沙发里再也不想动了。
    没一会儿问烃也回来了。他把手上的东西放在茶几上,脱了西装外套,解开衬衫袖口,坐在她旁边,抬起她的腿让搁在他腿上,娴熟地按摩起来。
    汪匿匿闲适地喟叹一声,得了便宜赶紧卖乖,撑着手坐起来,一把抱住问烃的脑袋,“啵啵”两下,给他左右两脸颊糊上口水。
    问烃睨她一眼,随手抹了抹脸。按了一会儿,他眼神示意桌上,“你翻开看看。”
    汪匿匿在后背放了个靠枕,头搁在沙发扶手上,把厚重的册子翻开,拄在胸口竖着看——原来是苏富比春季拍卖会的册子。汪匿匿翻了几页兴趣缺缺,她没有收藏古玩珍品的爱好。
    “有喜欢的吗?”问烃问。
    “没有。”
    问烃自如不了了,他直接说:“你翻到12页,看到那颗‘完美钻石’了吗?”
    汪匿匿跟着翻,下一秒惊呼出来,两手抓着册子两边往上一抬,跟问烃对视上,看到他严肃的表情,又刷一下把册子降下来挡在脸前。
    “100克拉...我不敢想。”汪匿匿盯着册页上璀璨夺目的椭圆形钻石,真·鸽子蛋。
    问烃语气淡淡的,但仔细听能听出一丝紧张,“你喜欢我就拍下来。”
    汪匿匿合上册子,收回腿,端坐好,才牢牢凝视着问烃开口:“你不会要求婚吧?”
    “…恩。”
    汪匿匿看到问烃期许的眼神,和略僵硬的面部表情,觉得自己很残忍。但是,她希望他想娶她是完完全全因为她,而不是因为她有了他们的孩子,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影响,她也不想。
    她咬了咬唇,垂下眼帘,“可以等宝宝出生后再说嘛。”
    问烃闻言无疑是失望的,任谁求婚被拒绝都不会开心吧?但他并不强迫汪匿匿,问烃拿手去捏她润嘭嘭的脸颊,语气平平,“好。”
    汪匿匿松了一口气,真怕他不高兴。
    她贴近问烃,呼吸扑在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佯装嫌弃,“你都没洗手就捏我脸!”
    问烃又捏了两把,揉了两下,汪匿匿哇哇乱叫。
    晚上睡觉,汪匿匿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跟问烃坦白了想法。
    问烃的声音在昏暗、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冷清,“是我没考虑周全。”说到底还是他做的不够多,让她有所顾忌,但他也不会后悔说没有在更早之前求婚,后悔这个东西很无用。他知道一切都还不晚,他还等得起,这就够了。
    汪匿匿心一下揪起来,翻过身四肢并用扒在他身上,呼吸细细的、热热的,声音糯糯的、闷闷的,“我是不是很自私?”
    问烃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任谁都是自己最重要,这很正常。”他岔开话题,“听说你给儿子取了个小名叫福娃?”
    汪匿匿噘嘴,“不好听吗?我初二去墓园,外婆和妈妈都没说不好听。”
    …都这样说了,问烃还敢吐槽这名字“土乡结合”吗?他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听,好名字。”
    “算你识相。”汪匿匿饶过他。
    两人相拥而眠。
    汪匿匿的梦里小舸栽水,草香路窄,漠漠绒绒,山色如娥,少有人声,微风滑过,低鸟拍翅,有雨滴落在肚子上。汪匿匿倏然睁开眼睛,怔忪地把手放在肚子上,刚刚…好像胎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