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傅停下了脚步,眼神里像有很多话要说,最后抿了抿唇,颇为难以启齿的说:“你如今还是喜欢男人么?”
    柳长泽愣住,似有惊雷灌顶而来:“老师,你怎么知道的......”
    “不必紧张,你迟迟不娶亲,总有些流言蜚语传至我这里的。”沈太傅摸黑安抚性拍了拍他宽阔的肩膀:“长泽,我惯来最担心你,你性子孤僻,容易剑走偏锋,无论是新政也好,日常行事也罢,总是太过偏执了些。你如今也二十有二了,我虽不能理解断袖之癖,但也希望你早日寻个可心人......”
    “老师,不怪我么?”柳长泽打断了他。
    怪你行事专断,怪你喜欢男人?沈太傅笑了笑,无奈地说:“奏折我看了,文采斐然,引经据典,整顿税收上虽有不少苛刻之举,总归是良策,莫要太激进便好。有句话我从未说过,但——”
    柳长泽攥紧了手,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沈太傅顿了下说:“长泽啊,你永远是我最得意的门生。”
    老师,我不想做你的得意门生。柳长泽颤抖起来,他向来是个乖张暴戾的人,在沈子卿面前克制的太久了,他突然抱紧了沈太傅,死死的勒着。子卿好瘦,像竹竿一样,一折就断了。
    他甚至有些想哭。
    沈太傅皱了眉,他觉得有失体统,但换作是他听到当年老师的肯定,也是必然如此激动的,便随他去了,毕竟也没有下一次了。
    柳长泽比他高很多,下颌抵在他头顶上,显得有些依偎,他有些不适了,而此时,柳长泽低沉且平稳的声音传来:“谢谢老师。”
    沈太傅心有异样的感觉,无法形容,伸手抚摸下他背脊,而后推开了他:“走吧,去看画。”
    他脚步轻浮,基本上是借着柳长泽的力行走,他没有力气在说多余的话了。
    柳长泽自知冒犯,更是不敢开口相扰。
    两人沉默的走到了《大齐盛世图》前,沈太傅一见,便向前颤颤巍巍的靠近,伸出手一寸一寸的抚摸过里面的土地、人情、建筑,有摩肩接踵的街市行人,有川流不息商贾野客,无论是士农工商,还是三教九流,都跃然画上,这是大齐的天下。
    海清河晏,四海升平。
    沈太傅双眼通红,直到一滴泪落在徽州的图标上,这是他的家乡,他还没来得及落叶归根。
    他闭上了眼。
    手从画上滑落,整个人向后倒去,倒在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