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等你准备好了,再来告诉我。”楚天竹安抚他。
    季玄凌低下头去,沉默了半晌:“他们过得好吗?”
    “还不错,而且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就快搬到黄家村来了。如果你还没准备好要与他们面对面交流,可以先不接触,只远远地观察。看看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再决定自己要怎么做。”
    季玄凌点了点头:“如此也好,多谢仙师……”
    楚天竹凝视季玄凌的眼睛:“你已知晓我身份的秘密,我亦了解你心中的秘密。你我之间已如此熟悉,你还要如此见外?”
    季玄凌在他认真的注视下,面上飞起一抹薄红:“确,确实如此,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天竹吗?”
    楚天竹颔首:“可以,玄凌。”
    用新获得的力量解决为季玄凌找到失踪多年的双亲后,楚天竹又一头扎进了工坊。
    仙剑中的力量给他带来了许多便利,让他操作更加精准,并且可以随时传送回到竹林宅院中取暖休憩,节省了大量的时间。
    楚天竹在一只巴掌大的细口大肚瓶瓷里填好火·药,安置好引信,再用软木塞好瓶口。
    这种简易投掷物,他已经做了很多,一箱箱码放整齐,送回下城补给站中。
    为了腾出更多空间,补给站里的杂物、存货和货架,以及卧室中的床铺、书桌,都被楚天竹搬来这边,存进半山宅子的仓库里。
    补给站里每一寸空间,都存满了各式武·器,楚天竹现在必须要再找一个稳妥的空间,存放他源源不断产出的装备了。
    送完最后一箱,楚天竹传送回到半山竹林中。
    山上的冬天,比山下更冷。天空中有零星的雪花飘洒,院中石板路一早起来已结了白霜,有人正小心翼翼,踏霜雪而来。
    来人正是季玄凌,他难得没有穿红衣,身上披着件白貂裘,怀里抱了枝三尺长的红色腊梅,分外显眼。
    楚天竹上前接过他手中沉重的花枝,季玄凌连忙叮嘱:“当心,莫碰掉了花苞。”
    他们带着这枝花苞累累的红梅走进堂屋,寻了个素净的陶罐,放在案上,将梅花插·了进去。
    季玄凌解下貂裘,内里是一身雅梨黄的纱绵袍,袖口、领口和下摆镶了白边,绣着细密的草木纹样,站在略显昏暗的房间里,分外明丽。
    楚天竹点起风炉,煎茶来喝,暖暖身子。
    他在釜中倒入山泉水和茶叶,煮到沸腾,撇掉浮沫杂梗。
    他天竹又取出秋天存下的蜜渍桂花,加了一勺在茶汤中不停翻搅。
    楚天竹将茶汤盛放在琉璃盏中,递给季玄凌。这琉璃盏还是是季玄凌许久之前送来的,浓郁的茶香和甜蜜的花香从杯盏中散发开来。
    季玄凌接过琉璃盏,金黄的茶汤在剔透的容器中缓缓盘旋,他深深吸气,芳香沁人心脾。
    两人对坐饮茶,温热的茶水驱散了一身寒气,随着炭盆燃烧,房间的的温度也上升起来。
    楚天竹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他的义军武·装计划,从数量到质量都远远超出了预期;
    黄栌也在稳步成长,如同海绵吸水一般疯狂的吸取各方面的知识;
    冬季茶园没什么活计,王文举和王文轩两兄弟回青州准备过年去了,楚天竹额外给了他们一个月的口粮丸子,用做往来人情;
    黄家村冬季游客有所减少,村长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学堂上,他为学堂定名为“承志”,希望学童们能够承先人之志,努力上进,光耀门楣。
    而黄家村承志学堂新请来的先生,正是季玄凌的父亲,季珩。
    自从季珩携妻子入住学堂,黄家村的村民们就陆续把适龄孩童送到学堂上课。
    学堂的前院,是读书上课的地方。学童们按照年龄、进学基础不同,分作甲、乙、丙三个班级。
    学堂的后院,是夫子季珩和家人生活起居的地方,卧室、书房、客厅、厨房等一应俱全。
    村长为了吸引夫子来此授课,下了大力气,整间“承志学堂”,堪比镇上的大宅。聘请夫子的费用,走的是族中公账。孩童拜师时奉赠的束脩,则由各家视情况自出。
    季玄凌从楚天竹处得知他父母的所在后,便时不时下山去。他也不接近,只远远的在茶楼二层坐了,看学童们进进出出,有时还能见到他的父亲母亲携手外出。
    看到父母和乐融融,生活幸福,他的想法似乎发生了很大转变,近来整个人都平和安定无比,此时正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享受香茶。
    楚天竹受他影响,一向挺拔的肩背也放松下来。不过他只稍微放松了一刻,就警醒的告诫自己,下城的同胞们还在受苦,不可沉迷享乐。
    “我近期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会尽量在过年之前回来。”
    季玄凌抬眼看他,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开口问他去往何方。
    “近来山中恐有风雪,天竹此时出门,务必要多带御寒的衣物。”
    楚天竹轻轻摇头:“我要去的地方,暂且还无法告知与你,不过那里环境独特、四季恒温,玄凌不必为我担心。”
    季玄凌被楚天竹带着传送过几次,知道他有自己不知道的本领,能去到自己去不了的地方。
    这让他减轻了一些担忧,但又带来另一种失落——这样的楚天竹,仿佛随时都可以如同开元帝一般,丢下凡尘俗世,消隐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