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灵沉默了少顷,沉声道:“且看之后如何。”
    闻瑕迩颔首,忽的忆起一件事来,“你觉不觉得,朗宫主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君灵沉走至窗前,似乎正要开窗,闻言侧目朝他看来,“应天长宫沾上了这桩事,他急躁些也是正常的。”
    “不对,不对。”闻瑕迩摇头,“若只是急躁也罢,但我看他和阿禅的反应,似乎是想将他保下来。”他双手抱肩,背倚柱身,“笛同既是应天长宫的弟子,他在外炼制子母蛊控制中蛊之人,那便不会出现在应天长宫。应天长宫平白无故丢了一个弟子,难道会毫无察觉?”
    君灵沉抬手打开一扇窗,未语。
    闻瑕迩不得答复,继而道:“朗宫主在你亮出笛同的画像后,立刻召了笛同的义兄笛容前来。这便说明他是识得笛同的,不仅识得,他还知晓笛同不在应天长宫,所以这才找了笛同的义兄来问明缘由。”他说到此顿了顿,抬眸望向君灵沉,似笑非笑道:“朗宫主既知晓笛同不在应天长宫,你说,他会不会也知晓笛同在外面做些什么?”
    风自窗间而来,另一扇窗亦被吹开,君灵沉鬓间发丝拂于脸颊一侧,面容淡漠,眸色仍深。少顷,他出声,“闻旸。”
    闻瑕迩道:“怎的?”
    君灵沉沉声道:“木秀于林,剑刚易折。”
    闻瑕迩听后一愣,旋即面覆笑意,“缈音清君,这是在给我下批语?”
    君灵沉启唇似有话讲,屋内便陡然响起一阵咳声,闻瑕迩站直身形往床榻走去,见那小孩已坐起身,掀开被子咳的厉害。
    闻瑕迩将被子重新给对方盖好,那小孩抬头见是他,沙哑着声音道:“哥哥,热……”
    “你病了,要热一阵发汗之后才会好。”闻瑕迩拍了拍小孩的肩,“听话。”
    小孩裹着被子,似懂非懂的看着他,闻瑕迩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道:“没有名字。”
    闻瑕迩想了想,又道:“那你是什么时候被你的叔叔捡回去的?”
    小孩掰起指头数了数,“应该,应该有半年了。”
    君灵沉自屏风后走来,他转过头对君灵沉道:“他说他被笛同捡回去已有半年。”
    君灵沉道:“首次出现子蛊的地方是在青穆,距今已约有四月左右。”
    闻瑕迩垂首沉思,片刻后站起身,道:“我再去一趟应天长宫。”
    “你该回冥丘。”君灵沉道:“这件事你不必再参与下去。”
    “我已牵涉其中。”闻瑕迩不以为然,“今日与你一同在应天长宫的殿内,我自觉话说的还算透彻。”
    君灵沉眉心微蹙,他见状道:“我如今想来与你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早日解决这桩事后你回你的禹泽,我回我的冥丘,各自欢喜。”
    君灵沉默了许久,道:“你打算如何做?”
    闻瑕迩笑道:“自是去探一探我好兄弟的口风,看能不能从他口中探出些风声来。”
    朗禅在朗翊书房中待了近两个时辰方才出来,见天色已暗,便往自己房中而去。走至房门时又见房中烛火已燃,火光明澈,顿了顿这才推门而入。
    闻瑕迩盘膝坐在榻上,正对着房门,见朗禅进来,道:“候你多时。”
    朗禅目无波澜,反手关上门,“我以为你和君灵沉一起离开了。”
    “我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吗?”闻瑕迩道:“你家中出了这样大的事,我就这么一走了之岂不是太没情义了些?”
    朗禅走到他身旁坐下,道:“你昨夜还讲是来应天长宫专程看我的,今日在前殿遇上君灵沉便原形毕露。”
    闻瑕迩咳了一声,“我昨夜没将实话告诉你,其实是为了让你避嫌。”
    朗禅侧身看向他,“愿闻其详。”
    闻瑕迩便将在崇天楼与朗禅别过后所发生的事情尽数讲给了对方听,朗禅听完后竟皱着眉问他,“你为了灵石竟然去替常人卜卦看相?”
    闻瑕迩微微一愣,点头道:“是啊,还莫名其妙的帮君惘看了回手相……”
    “你要灵石为何之前不同我说?”朗禅摸出一包灵石放到他面前,“够不够?”
    闻瑕迩盯着这包灵石半晌没缓过神来,朗禅却已经摸出他的玉蝉把灵石放了进去。闻瑕迩道:“……我在跟你说笛同的事。”
    朗禅道:“你且继续说。”
    闻瑕迩无言片刻,“笛同和笛容是怎么回事?”
    朗禅在他面上审视一番,缓声道:“阿旸昨夜瞒了我,和君灵沉一起摆了我一道。”
    “我给你赔罪。”闻瑕迩真切道:“改日给你买烤乳猪。”
    “用我的灵石给我买烤乳猪?”
    “用我的用我的!”闻瑕迩忙不迭道:“我去司野你最喜欢的那家买,买一只烤的最好的,皮香肉嫩,滋味非同!”
    朗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倒了杯茶慢慢品。闻瑕迩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见朗禅一杯茶已饮尽,出声道:“朗二公子可气消了?愿意告诉我了?”
    朗禅笑了笑,“待皮香肉嫩滋味非同的烤乳猪送到我眼前时,我这气才能消的下。”
    闻瑕迩一听这话便知朗禅已不再同他置气,暗自松了口气,“理应如此。”
    朗禅搁下手中茶杯,面色微沉,半晌道:“笛容与笛同,自拜入应天长宫以来便侍奉于朗宫主身侧,算得上是朗宫主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