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灵沉听罢,眸中划过一丝暗色,“闻旸,你还在追查这件事?”
    “本是想的。”闻瑕迩低低的呼出一口热气,“但是线索断了,不知从何查起。”
    他心中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奈何自水村那日后,冥丘城中便再未出现过有人被咬伤中蛊的事来,朗禅也同他讲司野一带也无中蛊之人作乱,这背后之人已将端倪彻底抹消,他即便是想查下去也很难寻到突破口。
    君灵沉却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变回了原貌。”
    闻瑕迩蓦地抬起首,“何意?”
    “小师叔,闻公子!出事了。”一名禹泽山弟子慌慌张张的跑到河畔来,对他们二人说道:“闻公子,你带着的那个孩子中蛊了。”
    那孩子被一名弟子抱在怀里,满头大汗,两眼发虚,胸膛起伏的厉害。闻瑕迩快步走到那孩子跟前,问道:“他是如何中蛊的?”
    弟子摇头,“不知,他原本坐在我旁边安静的吃东西,突然一下就全身抽搐起来,我们都被吓住了,直到看见他右手心处变成了紫色,才明白他是中了蛊。”
    闻瑕迩摊开小孩的手掌,见对方掌中还紧撰着一块月团,蹙眉将其取走,便看见这小孩的掌心处蔓延出一片紫色,这是子母蛊发作前期的症状。
    母蛊已除,哪里还来得有受子蛊桎梏的人呢?闻瑕迩百思不得其解,君灵沉适时出声道:“母蛊不止一条。”
    “你是说还有其他的母蛊?”闻瑕迩道:“那水村中的只是其中一条?”
    君灵沉颔首道:“水村那只母蛊后死后中子母蛊的人的确有所减少,但前几日门中弟子在外游历时又发现了中蛊之人。”
    “所以你们又顺着那些中蛊之人查到了这里?”他从袖中抽出一道赤符贴到小孩的胸膛,见对方呼吸稍略平稳后拍了拍小孩的脸颊。
    “没错。”君灵沉捉起小孩手腕,朝那掌心蛊毒延伸处释放清心咒,“这桩事还未完。”
    经他二人合力搭救一番后,小孩的瞳孔中总算有了些焦距,他看向闻瑕迩喊了一声,“哥哥……”
    闻瑕迩应声,扒开对方额上汗湿的发,问道:“告诉哥哥,你最近是不是被什么人咬伤过?”
    小孩拧着眉回想一阵,虚弱的点头道:“在梦里……在梦里有人咬我。”
    “怎么会是梦里?”抱着小孩的弟子不解道:“你是不是记错了?”
    小孩道:“没记错,就是梦里。有个人咬我的手……”
    闻瑕迩思绪飞转,问道:“那个梦就是你的噩梦?你想要我的符就是为了不做这噩梦?”
    小孩点点头,复又摇头,“我不想做噩梦,也不想叔叔做噩梦。”
    君灵沉手中清心咒一停,道:“你叔叔在何处?”
    “在城外的草屋子里。”小孩似乎想从抱着他人的怀里起身,“我该回去了哥哥,叔叔在等我……”
    闻瑕迩与君灵沉无声对视一眼后,闻瑕迩道:“我们送你回去。”
    “不要……”小孩蜷缩着身体,“他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醒了之后都会很凶的骂人。哥哥去了他会骂哥哥的。”
    闻瑕迩看伸手从弟子怀里将对方抱了过来,安抚道:“不怕,你叔叔看见我们将你送回去,一定不会骂我们的。”
    小孩缩在他肩膀上半晌,这才点了点头。
    出了城后,明灿灯火在他们身后逐渐隐去,城外四下一片寂静暗沉。在怀中小孩的指引下,他们一行人步入密林间,转过几道弯,沿着曲折小路走了约摸一炷香的时辰,这才从一丛茂密的灌木后见到小孩口中所说的草屋子。
    这草屋所在的确偏僻隐秘,三面皆是高耸入云的陡峭山崖,还剩一面乃是杂密的灌木丛林。若非有这小孩一路指引,很难有人能寻到此处。
    只见这草屋外围着一圈竹制的栅栏,屋门口挂着一只惨白的纸灯笼,凉风乍起,这只纸灯笼在半空中被吹的呼呼作响,里面的烛光忽明忽暗,给这林间平添几分诡异阴森之气。
    君灵沉睨了身后弟子们一眼,说道:“你们就在外面,不要轻举妄动。”
    众弟子颔首,立在原地严阵以待。
    闻瑕迩把怀里的孩子放下,“你也待在外面等我。”
    小孩懵懂的抬头看他,“我不能进去吗?”
    闻瑕迩拉过他的手放进身后禹泽山弟子的手中,“过一会儿再进去。”
    他背过身便打算翻过栅栏,一只手却忽然挡在他身前,阻了去路。闻瑕迩挑眉望向君灵沉,“你又做什么。”
    君灵沉道:“你待在这里。”
    闻瑕迩别过君灵沉的手,旋即悄无声息的越过栅栏,头也未回的伸出食指朝身后的君灵沉摇了摇,十分不以为然。
    君灵沉很快便跟了上来,闻瑕迩已走至草屋门前,手还未碰上门,一阵阴风刮过,将两扇摇摇欲坠的破烂门扉吱呀吹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熏的闻瑕迩没忍住倒退几步。
    君灵沉在他身后推开门,闻瑕迩皱着眉步入屋中,却见入目之内空荡的厉害,除了地面铺就着一层干草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草屋无窗,外面的月光照不进来,他又往深处走了几步便觉昏暗的厉害,遂准备点道落火符照亮屋内。谁料他手指刚摸到袖间,一只手便倏的抓住他的指尖,轻声道:“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