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节

  “应对之策不是有了么,上请圣裁。”兰庭执子,微微一笑。
  “可目前的情势看来,这御前官司咱们可占不着便宜,殿下今日狠话放得虽好,但真要是这样等着圣裁……皇上不会因为周王是亲儿子就无条件相信周王的说辞吧?”事情要真有这样简单,周王什么都别做储位也能砸在他头上,就像当年砸在皇长孙头上一样……不过连皇长孙到底还是没能够守住储位,被砸成了一个软禁犯,周王的脸比皇长孙的还大?
  “这回袁箕计划得如此周全,那梁氏必定是个死士,咱们虽然把人匡到了手里,却休想撬开梁氏的嘴,不是只能争取皇
  上的信任这条华山独径了么?”兰庭似乎是有意逗趣,这模样就不像被逼入绝境的势态。
  春归却有些着急:“梁氏和楚楚是怎么回事姑且不知,但那柯全却势必不可能是死士吧?当年他被孟治引见给元同知的时候,皇长孙还是众矢之的呢,袁箕哪来的本事未卜先知就肯定周王要来江南监政,这么早就针对元同知布下杀局?柯全就是突破口,只要让他供出了实情,咱们才有几分胜算争取皇上信任。”
  “辉辉推测,柯全事先知不知道他的医针上被梁氏施毒?”
  “应当不知。”春归剖析道:“柯全就是个寻常郎中,应该没那么大胆子谋害命官毁谤皇子,我猜他应当是听闻元同知殒命后,才被梁氏要胁,柯全虽不存杀人之意,但他是施针之人却毋庸置疑,只要命案一报刑部,柯全便是百口莫辩,梁氏应该是掌握了柯全惧事的心理,再加利诱,柯全知道梁氏会认罪,而需要他作为的无非咬定童提刑威逼利诱,他以为这样他就能够全身而退,而且还能获得一笔重利。”
  “所以,柯全而今还怎会承认他是受梁氏胁诱,中伤殿下呢?谤害皇子可也是死罪,他只能寄望袁党胜出,这个时候咱们急着审问柯全毫无意义。”兰庭道。
  春归直接懵了,她实在想不出兰庭有什么办法能够化解眼前的危局。
  “上请圣裁只是一记幌子。”兰庭也不再逗趣了,把手里的棋子牢牢按在纵横间:“这回需要恳请皇上配合,才能诱使袁党冒险杀人灭口。”
  “请皇上配合?怎么配合?”春归仍然懵着。
  “驳回袁箕等人弹劾,并申斥其并无罪证确凿便指控皇子亲王之冒犯言行。”兰庭被春归的呆怔样逗笑了,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把人小小的欺负了一下,才笑着道:“梁氏今日把自己演成了个知恩图报的角色,根本便没供出楚楚来,所谓楚楚指使梁氏行凶无非是裴琢的推论,楚楚尚且并未认供呢,裴琢便一口咬定殿下和我才是元凶,结党联名弹劾正在地方监政的亲王,受一受申斥也是理所当然,无损皇上的英明贤德。”
  春归这下子总算是跟上了兰庭的想法:“只要皇上答应配合,虽然皇上并未立判袁党有罪,然在袁党看来,周王俨然已经获得了皇了的信任,他们担心这件案子会由皇上下令亲审,如此一来事态就会完全脱离他们控制,他们也许会放心梁氏,不过他们深知柯全并非他们的自己人,只是被胁诱而已,一但柯全意识到继续中伤周王绝无活路,随时都可能招供认罪,而只要柯全认罪,皇上必然不会轻饶他们,所以,他们只能铤而走险,先让柯全死在吴王宫,还有一线机会利用舆论胁迫皇上治罪殿下。”
  但春归仍不踏实:“万一皇上不答应配合呢?万一皇上听信谗言对殿下已生疑忌呢?”
  “秦王基本上已经无望获储了。”兰庭却突然说道。
  “当真?”
  “我也是才得到消息不久,秦王前往福建监政,不听施兄这副使的谏言,不但没有清察不法整顿官场,甚至为了笼络福建高门望族,还有包庇甚至放纵贪墨贿赂的行为,这事为皇上察知,对秦王已是失望,再加上近时,福建多地突然爆发倭乱,秦王这位正使也没有做出及时应对,要不是施兄还算警惕,倭乱险些造成多地百姓死伤惨重,所以,皇上已经下令召回秦王,将监政之事全权委托不群兄接管。”
  皇帝虽然没有问罪于秦王,但显然,在这次的竞储角力中,秦王已经率先落败。
  “临淄王也不再受皇上信重,而今唯有殿下在江南四省推行的种种措施,还算深投帝心,皇上不会轻信谗言,他必须给殿下自证的机会。”兰庭其实也是在得知秦王已经获召回京之后,才笃定他们在江南清察不法推行政令的作法确然正中皇帝的下怀,皇帝不怕周王得罪钱柏坡等等官员,他没有魄力和时间的做成的事,希望他的皇子当中,还有人能够替他完成。
  这样一来皇帝就不会轻信临淄王党的弹劾,因为心知肚明周王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被诸多弹劾缠身。
  春归也彻底松了口气。
  也是值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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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9章 你有眼光
  要是今天楚楚也被逮获,且在公堂之上当众说出是她指使梁氏的话……
  就算这件案子还不能被证死元凶乃周王,只怕皇上要答应配合周王就有难度了,毕竟春归入资逢君阁是事实,并非袁党编排杜撰,楚楚若真是袁党的棋子,她反咬一口,还真是又准又狠。
  “楚楚和陈实可是迳勿先拘禁起来?”春归问。
  “说拘禁有些言重了,不过他们夫妇两一阵后就会被接来吴王宫。”
  “迳勿已经预料到这事与楚楚有关?”
  “起初并不能确断。”兰庭道:“不过安世兄和龚望都没有疏忽梁氏这么号人物,我也早就察清了梁氏和楚楚间的纠葛,只不过当时并不确定梁氏是不是裴琢手中的关键棋子,我也没想着先下手为强,如今局势对我们如此有利,不让袁箕把事闹大,他就有可能全身而退,我对他的容忍,因元公遇害一案却已经达到了极限。”
  “迳勿说楚楚和陈实一会儿就来吴王宫?”
  兰庭颔首:“我先让他们两个回避,倒也不确定他们两个一定与此事相干,只不过以防万一,免得楚楚若是无辜被牵连,白受一场牢狱之灾皮肉之苦,不过裴琢既然已经先后去过了醉生馆和逢君阁,我基本上已经确断梁氏就是他所准备的暗箭,故而在今日公审之前,准确说是裴琢前往逢君阁即日,我大约已经料到了公审会发生何事,预判的奏文已经上呈陛下审夺了。”
  这也算是增加了一点说服力吧。
  若周王和兰庭当真是元凶主谋,根本不可能放着梁氏给裴琢逮获刑问,且既然已经把楚楚和陈实转移,有的是机会将二人灭口,造成个死无对证,但他们却没有这么做,非得等到裴琢于公审日抛出梁氏来,还预先告知皇上他们已经预判见裴琢的阴谋,告知皇上关键人证楚楚和陈实确然是在吴王宫,请皇上配合诱惑袁党露出马脚,使此案得以真正大白于天下……
  周王和兰庭真是元凶的话,这样做岂非把堂堂九五之尊玩弄于股掌?
  那真是想死想疯了,生怕死得太平凡还要花样送死。
  “迳勿认为楚楚无辜?”
  “楚楚不是临淄王党,死士送出梁氏一个足矣,无需再搭上楚楚。”兰庭断定。
  但春归听懂了这言外之意。
  “所以迳勿今日早早回来安平院,看似悠闲,实则是为了询问楚楚和陈实?”
  “毕竟,辉辉和她是真投缘,楚楚这边的问话,我觉得主要应当交给辉辉。”
  春归不无沮丧:“也怪我一时心血来潮……”
  “不需自责。”兰庭摇了摇头:“明枪暗箭本就防不胜防,再者言入资开食肆的话是我说出去的,麻烦也是我自己惹回来的,而且就算我们不曾与陈实夫妇二人相识,袁党也总会想尽办法和我们拉扯干系,再说,这一仗我有十足的把握获胜,而且辉辉这一心血来潮……说不定还有无心插柳的奇效。”
  兰庭还未曾琢磨透那副残局,楚楚和陈实就已经被接来了安平院,她一听说梁氏果然承认了罪行,立时便满面震惊之
  色:“顾宜人,妾与梁氏确然算是旧识,不过当初救她燃眉之急,确然不是因为和梁氏的私交啊,当时有个客人,因为妾的缘故与梁氏结识,并一见钟情,那客人是外地来的行商,和欲纳梁氏为妾的何老爷子有生意上的来往,不好在明面上开罪何老爷子,所以才请托妾出面为梁氏赎了身,梁氏开的酒馆,也是那客商出资,这些事情梁氏都是知道的,她怎会说,怎会说是因为我的恩惠?”
  “要说起来,梁氏并没有直言她的恩公是谁,不过是裴琢认定梁氏便为楚楚你所指使。”春归道。
  “娘子所说的客商,可是那徐务冠?”陈实问楚楚。
  “可不就是徐二爷。”楚楚叹一声气。
  陈实蹙起了眉头:“徐二爷我也见过几回,确确实实就是个商贾啊,为人也疏阔,楚楚之所以和他相交,是因徐二爷回回来醉生馆都会捎给楚楚上佳的文房四宝,但徐二爷不是原本打算着给梁氏赎身之后,便带梁氏离开金陵,怎么后来又会出资让梁氏在城里开起酒馆来?”
  “我那时听徐二爷说,梁氏生怕徐家主母不容她,且她是在金陵长大,也不愿离开江南随徐二爷回岳州,横竖徐二爷一年间也有个三、四月都是待在金陵,梁氏有了落脚处,徐二爷也不用再住在客驿旅馆,徐二爷也就由着梁氏了。”楚楚也深思了阵儿,笃定道:“徐二爷确然就是个普通行商,从来没听说他和达官贵人交往密切,否则当年也大可不必如此忌惮何老爷子,直至如今,徐二爷都不敢声张梁氏的酒馆实乃他注资,这事也就只有我和外子知情。”
  “我见徐二爷时多,却没怎么见过梁氏,还是听楚楚说了,才知道徐二爷和梁氏是一对儿。”陈实一拍额头:“就在今年五月,徐二爷还来醉生馆喝过酒呢,说听闻殿下要来江南监政,满南京都在议论恐怕会增重商税,他这两年原本就不大顺利,还是回岳州去避一避风头为好。”
  “这就是说徐务冠五月时就离开了南京?”春归问。
  楚楚颔首:“自从五月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徐二爷,对了,逢君阁开业之时,梁氏还来送了份贺礼……她问过我从哪里筹措到这么大一笔本金,可我当时……连我都不知赵副使和顾宜人的身份,就支吾了过去。”
  春归也回想起来,她是在周王遇伏从皖地归来南京后,才对这夫妻两说明了身份,但那时逢君阁已经开业。
  “皇上一日不曾裁夺,为防贤伉俪遭受无妄之灾,还得委屈贤伉俪暂时住在吴王宫。”兰庭终止了询问。
  楚楚起身福礼称谢:“怨妾交友不慎,竟导致赵副使受谤,妾与外子还有耐赵副使庇护方免祸患,铭感五内尚恐不足,怎敢再担‘委屈’二字。”
  兰庭起身送客:“吴王宫里也着实不算十分太平,还望贤伉俪常怀警懈,莫轻信吴王宫的旧宫人。”
  送走了这两夫妻,兰庭问春归:“辉辉如何看?”
  “有一种可能。”春归道:“梁氏原本就是临淄王党,是其早早便安插在南京的暗线,有何图谋尚且不知,但必然为死忠心腹。所以梁氏当被那何老爷子看中,才不愿委身侍人,因为一但脱了妓籍被纳为
  何门姬妾,出入不得自由,还如何执行使命?但若惊动临淄王阻止,势必会露出痕迹,她也就失去了暗线的作用,所以她才会利用徐务冠,相求徐务冠替她赎身,楚楚是真被无辜牵连进来,但正因这桩巧合,临淄王这回才决定用梁氏杀人害命,并利用咱们与楚楚间的交情,达到谤诬目的。”
  她没有再说另一种可能。
  又说陶芳林,此时也听说了公审时发生的意外,心情比春归还要焦急百倍,以至于虽然周王并没有回内苑,陶芳林也主动找去了外院的书房。
  周王正埋首在一堆卷宗文案里,忙得在秋凉之季尚还浑身蒸发热气,左耳朵听龚望的分析右耳朵还在听尹寄余的补充,恨不能再长出三头六臂来应付公务,就可以想像被陶芳林打扰时候,他几乎忍不住问候陶家列祖列宗的恶劣心情了。
  龚望和尹寄余却都识趣得很,见礼之后便把臂而出,没再留在书房里碍眼。
  “殿下怎能当着诸多臣公面前如此袒护赵副使?这件事端虽然不是赵副使挑生,妾身也相信他并没有害杀元亥,然而赵副使将矛头直接对准钱尚书本就不妥,更何况……要不是他陪着顾宜人去逛秦淮,还与一个妓子交好,也落不下如此大的把柄!殿下,这件事闹得不可收场,即便是要请皇上裁夺,殿下也得先择清自己,由得赵副使自己写奏书向皇上申辩,殿下理应与钱尚书、裴尚书等南京官员缓和关系,声明要秉公执断。”
  “短见无知!”周王恨不得操起一本卷宗把陶氏给砸出去:“你到这时还盼着钱柏坡做你的助力呢?收了他几锭金子就被哄得智丧神昏了?!他巴不得我如你所言,急慌慌的干脆把迳勿推出去顶罪!迳勿是个什么品性,皇上纵然不信我都不可能不信他,我要真听了你的蠢话,在皇上看来,就是我的确一时犯混杀了元亥嫁祸我那二皇兄,这事因为不曾与迳勿商量才办得漏洞百出,眼看就要被人戳穿了,就打算让迳勿给我顶罪。”
  陶芳林被吼得一时木讷,立即委屈得眼眶泛红。
  周王揉了揉自己的眉头,掐了几掐才终于把怒火给掐灭,口吻柔和了几分:“我知道你是担心则乱,才说出这等愚蠢糊涂的话,罢了,我也不多斥责你,你就安心在霁泽院待着,这件事你操心也操心不来,对了,若钱门家眷再向你示好,你依然和她们周旋就是,只留心着别真听信了她们的怂恿,干出蠢事来,她们要从你口中打听消息,你也不怕告诉她们,我可是信心十足,不怕皇上会听信袁箕的谗言,他们要真有首鼠两端的心思,我也不是不能容他们回头是岸。”
  “殿下这是确断钱尚书不会另择良枝了吧?”陶氏倒也听明白了周王的言外之意。
  “你说呢?”周王冷笑:“钱柏坡的佩剑都已经架在我脖子上了,你死我活的终局,你还期待着他能突然倒戈相向,把临淄王捅个透心凉?钱柏坡不是吕布,做不成这三姓家奴。”
  “那……方栋梁欲与曹国公府联姻之事……妾身以为,至少方知府与此案确然无干。”
  陶氏还真是竭尽心力为她自己扩充羽翼!周王心底直蹿一股杀意,却是唇角渐露赞许:“还算你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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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0章 按部就班
  周王殿下的狠话虽已放出,但在皇帝还没有明确表态前,这狠话也就只对江南四省尚持观望态度的官员们有点效用而已,让他们不至于把舵盘完全转向临淄王党,多少对于公然违抗政令还存在畏惧心,这样一来江南四省征送赋税一事便还未曾失控。
  不过那些隶属袁党的官员当然就不可能这样安静了。
  有上书陈情附劾的,这些人倒也不必在这此时搭理,更有的是一边附劾一边仍然把官派粮长的政令当作牟利手段,完全无视周王的狠话,照样把粮长派选给中户甚至下户的官员,周王二话不说就先用御赐金令的特权摘了他们的乌纱帽。
  其中最可笑的就是太平府,辖下繁昌县的县令选派的粮长家中只有十亩良田,屋宅六间,连佃农都无法养活,农忙之季除了自家人劳作之外还必须得雇请临工帮手,结果竟被摊派上了粮长,就算户主卖田卖地倾家荡产怕都无法完成使命,等待他们的就是律法的严惩,除了逃亡没有其余的生路。
  周王未来监政之前,太平府的官员还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选派粮长至少还算是中上户,那些在年年巨额行贿和忍受一年重创中选择了后者的人家,他们有一定的承担力,不到做一回粮长就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地步。
  这回却选派了一户根本无力承担的农户,当然就是在公然挑衅政令。
  更荒唐的是,太平府的地方长官还往吴王宫“拍出”了一叠证据,繁昌县令选派的那个粮长竟成了坐拥千亩良田佃农几近百户的殷实大户。
  要不是前期工作做得好,也一直没有放松审察各地具体实情,光看那一叠“证据”,周王都差不多要相信这位粮长果然具备担当粮长的资本了。
  太平府知府力保枉法属官,上级下级一并被摘了乌纱帽。
  由副职暂时接任长官的工作。
  与此同时,清察不法的行为也初见成效,贪墨的贿款一部份成功追剿,周王大笔一挥将其批发娄藏等一批率先响应政令,不瞒报家产拒绝行贿,乐意主动请派粮长的富贾大户,将这笔赃款,作为补恤押运赋税的资金。
  这也让四省商贾如同吃了一枚安心丸。
  说到底其实他
  们也不是十分惧怕被摊派粮长之职,他们惧怕的是倘若不行贿赂,激怒了那些贪官污吏甚至于高门大户,让他们不能履行征押职责,落得抄家入狱,甚至赔上了项上人头,相比起来重贿虽然也会造成损失,但可以保障人身安全。
  他们渐渐醒悟过来,倘若周王能够抵抗得了江南地方官员和诸多高门大族的反扑,彻底肃清四省腐败的官场现况,轮留被摊派上粮长之职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政令,江南的富贾原本便居天下之首,倘若不用忧虑官府排压,造成征运失职被追究罪责,损失的钱银其实并不比行贿更多。
  周王如今正和官员一决胜负,商贾们其实没有必要被卷进这团混战。
  至于更为广大的普通民众,就更不会心生恐慌了,因为前期的谣言已经不攻自破,临近征赋,江南四省并没有宣布加重赋收,只有少数地区的官吏还在顶风作案,具体表现为那些已经养成恶霸习惯的吏员口头散布加收苛捐杂税的消息,用以要胁百姓们“心明眼亮”的行贿,但这些吏员要么被上级官员惩治,要么连上级官员都被勒令停职,风气相比重前竟是空气的清新,人民群众的愿望很单纯,只要能够安居乐业,他们就不会听信蛊惑,更加不会参预什么竞储角逐,纵然在茶余饭后还有一些好事的人议论储位的最终归属,大多都是坐壁上观的姿态,一派的现世安稳欣欣向荣。
  不像岭南、福建二地尤其是前者,有汹汹“民情”竟在为临淄王等打抱不平。
  江南四省,还有不少民众尚且把周王和木末的关系津津乐道,这才是正常普通,因为王公贵族和风尘女子的风流韵事一贯大有“市场”,舆论若超脱了普通莫名有洪水猛兽之势,比如像岭南目前竟都在“心疼”临淄王……那就一定是有人在引导舆情了。
  周王和兰庭从来都清楚,他们虽一个是正使一个是副使,职责期间对于江南四省的政务有决夺大权,不过朝廷仍会有厂卫耳目监督大局,利用舆情给自己造势不是明智之计,维持普通正常才是良策。
  他们需要肃清的是官场,不是在地方收买人心扩大声势,仿佛如果不得储位,四省民众立即就要揭竿起义、造反逼宫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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