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浆玉液凝成一石奶白水滴,晶莹剔透,托在掌心五指拢起刚好收住,很光滑。
    在他眼里季玄挺像块石头,看起来冷冷的冰冰的,太阳一晒就烫得不行。
    荀或眉开眼笑地付了款,想象着季玄看到后会多开心,脚步都有点飘,见四下无人还哼起歌来。
    所以到底为什么这么晚才发现,季玄的温柔,季玄的专一,季玄的稳重,季玄的这么多好处,他害羞时会不敢看人,认真时又要看进你眼睛深处,细心关怀,叮咛周至……
    荀或沉浸在对季玄的喜爱里无法自拔,警惕全松。
    第13章 1月29日 宜了断
    盛游洲堵人的手法或许退步了,但他横蛮的程度却是丝毫未减。
    荀或起先确实成功挣脱了两秒,可只跑出半步就被拽了回来,装着白玉髓和一应纪念品的袋子哐当掉在地上,是狗心碎的声音。
    盛游洲两手撑在荀或耳侧,高大的身躯整副压下。气息拂耳而过,荀或脑里霎时翻腾起藏压已久的一幕幕阴影。放学都要绕路回家,就怕被盛游洲堵进墙角,曾经的好友,当下的真正施害者——
    “小荀,”他说,“我很想你。”
    盛游洲成年了,说这种话的语气更加不单纯。
    “变态跟踪狂!”荀或奉送今日第一句脏话。
    “这么多年了,还和个狗崽一样,牙都不全就唬人。”
    盛游洲与荀或贴得紧,一缕奶香在鼻腔里回荡,他又仔细嗅了嗅,笑问:“你还洗牛奶澡啊?”
    “放你爷爷的狗屁!”第二句脏话。
    荀或一到冬天就掉皮,不擦东西多厚的脸皮都能掉干净,季玄很照管这一点,早晚洗漱都盯着他做保养。
    “你真的不是gay?”
    我是gay又关你屁事!但荀或打死不承认,不能留丁点可乘之机:“我不是!”
    “你不是,那他也不是你的男朋友了?”
    暂时不是,很快就会是——“什么男朋友!老子直的!”
    “那他是你的谁?”
    “你又他妈是我的谁?”荀或怒瞪一对圆眼,“要不要开了通讯录逐个逐个和你报备?”
    “嗯,可以。”
    “我他妈?盛游洲你不要脸!你放不放手?放不放手?!不放我喊了,我告诉你这里人很快就会多了我一喊肯定有人——”
    “我试过男人了。”盛游洲忽然说。
    耳畔的水管里发出水流哗哗声,和荀或血管里的血一样,又响又急全是乱流。荀或一脚碾上盛游洲球鞋,拳头挥上去就要给他做颈椎脱臼,却被他反扣腕子用力锁上墙。更加没有余地的钳掣。
    “没有感觉,全部都没感觉,”盛游洲说,“小荀,只有你是不同的。”
    荀或快要吐了,今早的面、昨夜的酒,再和盛游洲多说一句话他能把胃都吐出来,扭过头朝巷外以最高分贝大喊:“救——”
    盛游洲捂断他的呼救,“我会让你走的,但是我们要先谈谈。”
    他腾出手去捂荀或的嘴,反让荀或空出一只手,一把拽过盛游洲的手臂狠狠咬下。
    盛游洲的某种权威被季玄破坏了,在盛游洲面前一向处于弱势的荀或终于展出攻击性。
    犬牙和阑尾瞬膜尾椎骨一样,是人类进化过程遗留下的痕迹器官。这道原始兽物的特征在荀或身上不仅保存完好,还得到充分利用。这一咬深陷皮肉,把盛游洲粗壮的手臂都咬出了血。
    但盛游洲一声不吭地忍着,待荀或尝到血味害怕地松了牙口,才又出声:“是我错了,你牙长得很全,我当年也不该对你做那种事。”
    荀或觉出他的确是想好好谈谈。
    “那晚我喝多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很软很白,我反应过来已经把你抱住了。”
    “那之后呢?”荀或咄咄逼人,“之后锁我进器材室、撕我作业、堵我回家,你也全怪酒精咯?那你怎么还没酒精中毒昏死街头无人收尸呢?!”
    荀或用字过于毒辣,盛游洲明显在忍耐,压着声音道:“我那时还年轻,很骄傲,被拒绝以后控制不了情绪。小荀,我是真的喜——”
    “盛游洲你岂止是年轻,你连脑囟门都没合上——你管霸凌叫喜欢?!”
    “我很害怕,”盛游洲叹了口气,“害怕变成同性恋。”
    承认需要勇气,但荀或显然并不欣赏他为此所作的努力:“哈,又是这样,你下一句是不是得骂我在勾引你了?”
    “小荀,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不能,还有别老小荀小荀的叫,恶心。盛游洲,我看你认错态度倒是很诚恳,但这和我原谅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或者你真的想要我原谅,那我就给你一个方法,唯一的方法。”
    他抬头盯着盛游洲,一字一顿道:“别、再、来、烦、我。”
    季玄的焦虑随着秒针运转而递增,但这并无道理,约个时间而后迟上三四分钟是荀或常态。他可能只是在哪个店铺晃荡久了,很快就会一边喊着季玄一边朝他跑来。
    但到七分时季玄终于忍不住拨出电话,很久才听荀或接通。“就过来了,”他抢先安抚,“我没事,你等等。”
    季玄敏锐地觉察出问题:“出什么事了?”
    “……我说了没事啊?”
    “你为什么要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