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夏朝生用手抠着宫门,跪在门前苦苦哀求。
    他伸手一遍又一遍地拥着夏朝生,在梦里,抱住的只有空气。
    夏朝生哭了,喊了,晕过去了。
    鲜红的衣摆犹如鲜血,在身下徐徐铺开。
    他们身后,是气势恢宏的凤栖宫,牌匾上金色的“凤栖宫”三个字,似乎在嘲笑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个人。
    穆如归不知道梦意味着什么,偷偷请钦天监夜观天象,结果得出个未来一甲子大梁风调雨顺,陛下和皇后一切安康的结论。
    穆如归又怀疑自己只是白日多思。
    可直到那一日,他照常抱着夏朝生入睡,闭目瞧见熟悉的凤栖宫,却没有瞧见夏朝生。
    穆如归连忙抬腿朝着宫殿外走去。
    昔日华贵的凤栖宫里,冷清异常,连寻常宫人都失去了踪影。
    穆如归心里疑惑,不由加快脚步,尚未推开殿门,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恸哭。
    穆如归的心猛地沉入谷底,心中不安加剧,推开殿门的手不断颤抖。
    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
    莫看,莫看。
    可穆如归还是推开了殿门。
    满天飞雪席卷而来,寒意彻骨。
    穆如归却没有用手拂去面上的雪花,皆因为倒在雪地里的人。
    夏朝生依旧在望着天空。
    他望着,看着,凝视着,眼神涣散,颈侧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红色的血从他的颈侧跌落到雪地里,洇出一朵散发着不详意味的花。
    夏朝生发青的手里垂着一柄带血的长剑,握紧的五指,告诉了穆如归,发生了什么。
    穆如归在梦里一阵天旋地转,再醒时,已经回到了现实。
    夏朝生因为热,踢了被子,窝在榻前,又嫌弃穆如归身上热,与他隔了好远的距离。
    穆如归定定地望着夏朝生,手指颤颤巍巍地抚上他脆弱的脖颈,直到察觉到温度与心跳,才大口喘着气,瘫倒回去。
    是梦。
    如此真实的梦。
    梦里,夏朝生在凤栖宫前自刎,到死也没飞出一人多高的宫墙。
    “朝生……”穆如归念及此,又惊慌起来,将在梦中的夏朝生硬生生搂在怀里,修长的手指探入被角。
    片刻,夏朝生在燥热中惊醒,哭笑不得地踹埋头用手的穆如归。
    “九叔,你怎么这样啊?”
    他睡的好好的,干嘛要欺负他嘛。
    穆如归不吭声,张嘴咬住夏朝生的后颈,执拗地继续动手。
    夏朝生本就是睡梦中被吵醒,又累又困,哼哼唧唧抱怨几句,也就随九叔去了。
    穆如归兀自弄了会儿,见他得了趣,悬起的心终是重重落下。
    “红五,备水。”穆如归嗓音嘶哑地唤来侍从,起身净手,又洗了个凉水澡,这才重新回到夏朝生身边。
    夏朝生睡得更不安稳了,连身上的寝衣,都因为热,掀起来大半。
    穆如归望着他,眼眶忽地没由来一热。
    像是受到了梦中的影响,看见了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