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仅仅是他们,对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无比遥远的东西。
    那座城堡是让人一生难忘的景色。
    而这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男孩,一出生就拥有了这里的全部光景。
    小爱和她的朋友们,时常会挑着对面喝下午茶的时间,躲在大铁门后看。
    小爱在幼庇所中不算活泼,但也有两个朋友,一个名叫小晴,她是一只银喉长尾山雀;一个名叫小杰,他是一只小黑熊。
    这日,城堡的主人们又在喝下午茶。
    他们三个人眼巴巴地望着。
    小晴羡慕地问:“你们说,那些蛋糕,会是什么味道?”
    小爱说:“是甜的吧。”
    小晴问:“会是哪一种甜味呢?那里有好几块蛋糕是金色的,会有蜂蜜的味道吗?我喜欢橙子,会有橙子的香味吗?”
    小爱摇摇头,无法解答她没有吃过的东西的味道。
    小杰是三个人中最喜欢甜食的,他听得眼睛都绿了,用袖子擦了好几遍口水,才硬撑着道:“说不定没有那么好吃,就跟我们午餐里的土豆泥似的,闻着香,实际上一点味道都没有。”
    可是小晴不相信,对面餐桌上的食物明显和他们平时吃的不一样。
    顺着两人的对话,小爱也懵懂地将目光投向对面。
    就连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也能轻易看得出来,住在街对面那座城堡里的那个男孩,穿的衣服、吃的东西、生活的方式,都和他们截然不同。他看上去如此漂亮而体面,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小爱低着头向下扯了扯自己的袖口,像是想要借这点布料来将自己藏住。
    幼庇所的孩子衣服样式都是相同的,且一个季节总共只有两件,因为幼庇所内的孩子太多,衣服总是不能及时洗干净,孩子们之间互相拿错也是常有的事,而且通常换不回来。
    小爱的衣服已经有点脏了,还散发着奇异的怪味,除此之外,为了玩闹、吃东西的时候尽量不弄脏衣服,幼庇所的保育员们给他们套了一圈难看的围裙,让原本就算不上漂亮的幼庇所制服变得更不协调。
    而此时小晴两只小手握着铁门的栅栏,继续艳羡地问:“你们说,住在那个房子里,会是什么感觉?”
    小爱再度摇头道:“不知道。”
    小杰则不以为然地说:“说不定也不怎么好!”
    小晴:“怎么会呢,你看那个男孩子什么都有,肯定很幸福吧。”
    “那可说不准!”
    小杰嗤之以鼻。
    “有钱也不一定快乐。你看他,虽然有这么大一个花园,可他从来不在里面乱跑,也不在里面挖泥洞和打滚,肯定是他的父母不允许。而且我们从来没见过他离开这里,说不定他父母还不准他出门,将来还要让他和没见过面的女孩子结婚联姻,他一点都不自由,还不快乐——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在幼庇所的餐厅里的确有一台智能虚拟屏电视。
    晚餐之后,所有孩子都被允许坐在大长桌的两边,一起观看半个小时。
    他们通常只有那一小会儿时间可以看看儿童节目或者科普纪录片,其余大部分时间电视的内容都由保育员决定。
    小爱他们有时候会在熄灯后悄悄留出来,躲在餐厅门后偷看。
    电视那个时间都在播放连续剧,白天懒洋洋的保育员姐姐们全聚在餐厅里,对着剧里的情节哭得稀里哗啦的。
    小晴也经常在门口偷偷看得稀里哗啦的,第二天醒来眼睛都是肿的。
    所以在小杰说出那句话的瞬间,小晴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很多可怕的关键词。
    比如说家族恩怨、三角恋、绑架、误会、分手、流产、替身、抱错、私生子、契约婚姻、被迫变性、他以为她不爱他了但其实没有、他和他的爱人其实是同一个培养皿里培养出来的亲兄妹、他的爱人其实是一万多岁的超级进化人还被迫割掉一个肾,当然还有绝对不能漏掉的失忆和绝症什么的。
    这些词都是电视里听来的,小晴都不算全懂,但听到小杰这么说,小晴果然立刻就相信了。
    小晴看向对面的眼神,当即充满了怜悯和同情。
    小晴难过地道:“啊,他好可怜。要不我们去邀请他过来一起玩吧?”
    小爱隐约觉得这样的判断太过草率,下意识担心地阻止:“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小晴问:“为什么不好?”
    小爱一噎,倒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只能含糊地猜测道:“我们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而且他是有父母的小孩,可能本来就和我们不一样……”
    小杰双手背在脑后,不以为然:“你想得太多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从门上翻过去就好了,小菜一碟!听说有钱人的生活都可无聊了,他过得那么闷,肯定会想出来的!”
    小晴赞成地点头道:“他现在就被关在家里不能出来,等长大肯定要被迫继承家业,还要被逼和不喜欢的女孩子结婚。他也是小孩,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那么大的花园里,太可怜了,我们得帮帮他。”
    但她想了想,又道:“不过小爱说得对,他是有父母的。他的父母说不定不同意他出来,我们得找个避开他家人的时候。那等下次他父母外出,他一个人在花园里的时候,我们就翻墙出去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