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昨晚看见的皇帝,货真价实是个男子, 绝不可能是女人。
    那还试什么呢?他昨晚那一遭,或许已经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或许还遭了皇帝厌恶……
    信王不敢再想下去了。
    一年了, 整整一年了。他从当初对皇帝的性别有所怀疑开始,到想方法试探, 再到肯定自己的猜测……
    他已经笃定了皇帝是堂妹, 从小女扮男装。他甚至联系了人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让皇帝“死去”,消失在这人世间。他还想着,女扮男装或许不是堂妹本意,他若登基为帝,会留下堂妹性命……
    他甚至不止一次梦见过皇帝穿女装的模样,他还在不知不觉中对堂妹生出怜爱之意来。他亲自动手给皇帝礼物, 还在其为难的时候, 主动站出来揽下与玲珑公主的联姻……
    然而近日来, 他却越来越觉得, 他大概错了, 错的很离谱。
    他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差错,但是现在他已经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赵钰忽的精神一震,扬声唤道:“平安!”
    平安就在跟前伺候,听见传唤,连忙上前:“王爷,您吩咐。”
    他仔细打量着王爷,见其气色比昨晚似乎要好了一点。他小声问:“王爷还要再喝点药吗?”
    信王似是没听见他的话一般:“初行呢?让他来见我。”
    平安愣了一瞬:“初行他……”
    “他怎么了?”信王皱眉,同时坐了起来,按着因为宿醉而疼痛的眉心。
    “王爷昨晚晕倒回来以后,纪先生和初行合计了很久,初行一大早就带人走了。”
    “你说什么?”信王神情微变,“那纪先生呢?”
    平安回答:“纪先生也去狩猎了啊。”
    信王暗道不好。纪先生是个文士,一直试图向他示好,他也是在决定让皇帝“消失”之后,才跟纪先生有所来往。甚至在猎场布局,还是纪先生的建议。不过当时他因为拿不准皇帝的性别,所以没有采纳。
    纪先生骑射功夫一般,去狩猎做什么?还跟初行一起消失?
    极有可能是针对皇帝,对其下套啊。
    信王心中一凛,忽然紧张起来。他不知道纪先生与初行究竟是去做什么,但他心中恐惧害怕。甚至他先前的那些心思,他都唯恐给别人知道。
    “快,服侍我更衣。”信王急忙道,“我要去猎场。”
    “啊?”平安大惊,疑心自己听错了,“王爷您现在身体虚,已经告了假了,没必要再去,不如休养两天……”
    信王皱眉:“我是王爷,还是你是王爷?”
    平安不敢再说话,匆忙依言行事。
    信王很快更衣洗漱,也不进食,打听了皇帝一行人的方向后,他就策马前去。
    —— ——
    姜漱玉耳聪目明,看别人打猎,她也手痒痒,但真有动物在她跟前,她偏生下不了狠手。
    她有心帮忙去捡猎物,但是她们身边自有随从,也用不着她。
    钟离国师拿了一个圆圆的箩筐样的东西,在看到野兔后,直接丢出去。可惜运道不好,偏了一些,野兔受惊,逃开,被同行的侍卫直接一箭射死。
    钟离无忧跌足:“可惜可惜。”
    早有人捡起了兔子。
    姜漱玉蹭的跳下马,把钟离无忧的“兵器”捡回来,笑道:“国师国师,这个借我用用好不好?我瞧着这个好玩儿。”
    钟离无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看了一眼宁阳公主,见她含笑吟吟,他点了点头:“尽管拿去用吧。”
    因为身后有随从,钟离国师也不好直呼她为娘娘。
    姜漱玉道了声谢,心说有了这东西,活捉兔子可就方便多了。她事先怎么就没想到呢?
    赵臻瞥了她一眼,嗤笑出声。
    姜漱玉也跟着哼了一声:“笑什么笑?”
    钟离无忧眼观鼻,鼻观心,只做什么都不知道。
    而宁阳公主却是忍不住笑了。
    今天天气好,这一带猎物也多,所以收获颇丰。
    忽然前方出现一只疾奔的鹿。皇帝策马追了上去。
    姜漱玉看着新奇,也跟着追了过去。
    宁阳公主擦拭着额上的薄汗,拧开水囊,喝了一口水,慢悠悠道:“本宫体力不济,就不追过去了。”
    钟离无忧迟疑了一下,也道:“臣也有些乏,也想歇一会儿。”
    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宁阳公主没再说别的。她翻身下马,缓缓走了几步。
    毕竟许久没有骑马,连着两日骑射,她身体真有点吃不消。
    他们随行的侍卫,有几人留下来跟在公主身侧,另外一部分纵马去追皇帝一行人。
    钟离无忧犹豫再犹豫,大着胆子问:“公主,那长耳兔可还好?”
    “嗯?”宁阳公主挑眉,“还好,宫女照顾得很好。”
    钟离无忧又问:“可有名字?”
    宁阳公主愣了一瞬:“你是说兔子吗?”她摇了摇头:“没有,国师是个雅人,国师若有兴致,可以给它取个名字。”
    钟离无忧原本没想给兔子取名,只是想着借机说几句话而已。今年秋猎,公主跟着出来,难得有见面的机会,他心里欢喜。这时公主让他取名,他愣了一愣,脱口而出:“要不,就叫小白吧。”
    “小白?”公主轻笑,“倒是挺常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