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臻双眉微扬:“怎么?”
    “死了。”姜漱玉轻叹一声,颇为唏嘘,“奏折上说,凌夫人生了重病,年前死了。临死前放了把火,儿女也都烧死了。”
    赵臻神色微变:“放火烧死了家人?”
    姜漱玉点头:“是这么说的,不信你问韩德宝。”
    “朕不是不信你……”
    “确实有这么一桩事……”
    赵臻与韩德宝同时开口,他目光冷冷,扫了韩德宝一眼,后者匆忙低头:“卫福,走,咱们去给皇上和娘娘看茶。”
    “是。”
    师徒俩暂时退了出去,不敢走远,就在房外侯着。
    赵臻轻咳一声,对郑淑妃说:“朕没有不信的意思,只是很意外。”
    “嗯。”姜漱玉这段时间里,对朝中的事情也有了简单的了解,知道这个凌江被牵扯进了摄政王谋逆一案,因不是主犯,所以格外开恩,只诛杀了凌江,其余家人均流放边疆。
    姜漱玉心念微动,忽的想到投奔她师父的苏雪凝苏姑娘了。苏姑娘的家原本在京城,是家里遭了难,才躲到彤云山的。是不是苏家也跟摄政王谋逆一事有关?
    想到这些,姜漱玉再看皇帝时,就有那么一些陌生了。两人相处的这半年里,她并不惧怕他,经常把他当做地位平等的一个合作伙伴,常常会忘了他是皇帝,手握生杀予夺的大权。
    “怎么了?”赵臻察觉到她神色不太对。
    “啊?没什么。”姜漱玉摇了摇头,“就是太意外了。虎毒不食子,活不下去了也没必要烧死儿子女儿。只要活着都还有希望。”
    当然,她不是当事人,这话说着也不客观。这些话题太沉重,她索性不去想了,主动换了话题:“不说这个了。你恢复地怎么样了?你这情况得多锻炼啊。”
    “嗯。”赵臻其实并不想谈论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也不太想让她注意到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他低声道:“阿玉,你去把奏折拿过来给朕看一看。”
    其实这些活计让韩德宝或者卫福去做都行,他之所以让阿玉去做,只不过是想暂时支开她一下罢了。
    姜漱玉不疑有他:“好的。”
    她站起身欲走,却听皇帝又道:“你可以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这样万一给人看见了不好。”
    姜漱玉答应一声,快步离去。
    她前脚刚走,赵臻就扬声唤道:“韩德宝!”
    韩德宝与卫福师徒俩快步走来:“皇上。”
    赵臻神情淡淡:“给朕收拾一下。”
    “是。”师徒俩对视一眼,齐齐应道。
    姜漱玉回去更衣之后,才抱了奏折前往皇帝现在待的房间。一走进来,看见坐在桌边的皇帝后,她不由地微微一怔。
    阳光透过窗格洒进来,年轻的皇帝面容苍白、眉目清隽,正坐在床边。他脊背挺得笔直,低头翻看着手上的书。
    这一幕,美好得几乎可以入画。
    姜漱玉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唯恐打扰到他。
    倒是赵臻先抬起了头:“阿玉。”
    “在。”姜漱玉快步上前,将奏折放到他手边。这个过程中,韩德宝和卫福仿佛没看见一般,完全没有平时的眼力劲儿,竟也不知道替她接过奏折。
    她看了韩德宝一眼,后者默默垂眸,一声不吭。
    姜漱玉扁了扁嘴,她心知赵臻要忙,也不久留:“那你先忙,我回去继续练字。我跟你说,我现在写的字,跟你的有七八分像了。”
    说到这里,她不免有点小小的得意,她虽是习武之人,但因为师父对她的严格要求,她也读书认字,而且字还不错。
    赵臻心念微动:“阿玉……”
    “对了!”姜漱玉想起一事,“那天信王说,想要你给他墨宝。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就给他写一个。我写的再像也是赝品。”
    “阿玉,朕可以教你写字。”
    姜漱玉一怔,继而轻笑着摇头:“以后再说吧,你现在能有多少力气啊?我还担心你写的字不像你以前写的呢。”
    赵臻唇角笑意微僵:“写字能需要多少力气?”
    姜漱玉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什么:“我其实也没必要再学你写字是不是?你都快恢复了,自己也能写字批阅奏折了。需要我替你写字的时候也不多啊,又不是人人都要求我现场写字……”她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多个本事多条路,学门手艺不吃亏。我走了。”
    她学的都有七八分像了,没必要再半途而废。不过她再练字时,确实没有之前那般上心了。
    皇帝身体恢复的不错,那距离她离开也不剩多长时间了。这几天她反复回想,终于从记忆深处扒拉出来关于原著快结尾的时候,郑握瑜是如何死遁的。
    她依稀记得好像是冷宫失火,郑握瑜借机逃走。
    不过她进宫这么久,好像还不知道冷宫在哪里。她每天住在汤泉宫,真要一把火烧了这里,她是万万舍不得的。再说,烧伤别人怎么办?
    这方法不太适合她,得想个适合的。
    —— ——
    当着淑妃的面,赵臻不想在旁人的搀扶下锻炼,不愿意给人看到他狼狈的模样。但是她人一离开,他迅速处理完奏折后,就开始了继续练习。
    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他的手足影响不小。杜太医叮嘱了,除了药浴和针灸,最重要的还是要多锻炼,不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