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斯羡揉了揉眼睛,一派神清气爽的模样:“没了脏东西,眼睛不干、不涩了,精神也好了!”
    薛凤皱了下眉头,但是多年的官户人家当家主母的涵养,还是让她压下了所有的负面情绪。
    她从容不迫,又端方有礼地道:“我姓薛,母族是唐家,按辈分,你们可以唤我一声‘表姑’。”
    “薛大娘子难道不知道,我爹早就离开了唐家?我们如今也不是唐家人,我不该称你为表姑。”
    薛凤垂眸:“我自然知道。不过……罢了,你们不愿意喊便不喊吧!”
    唐斯羡与秦浈对视了一眼,总觉得她也清楚当年唐才厚离开唐家的真相。
    想到这里,唐斯羡一改方才疏离的态度,变得亲和起来:“我跟你开玩笑呢,表姑!”
    她变脸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连薛凤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秦浈体贴道:“这外头风大,不如进屋说?”
    “对,瞧我多粗心啊,表姑进来坐吧!”
    薛凤也不想站在门口跟她们谈话,就顺着她们话进了屋。
    她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唐清满与“唐思先”的存在,直到梁捷出事,闹到她的夫婿梁珂的耳中,她才意外得知,当年离开唐家的唐才厚的一双儿女回来了。
    唐才厚只是梁捷口中用以取笑的谈资,他的一双儿女想要回归唐氏之举,自然也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大肆嘲笑。
    可是梁家的人却不知,唐才厚这名字于她而言有多么重要。
    薛凤在长板凳上坐下后,秦浈给她倒了碗茶,唐斯羡演了起来,一副乖巧的模样:“家里穷,也没什么可以招呼表姑的,唯有请表姑喝碗热水暖暖身子了。对了,表姑是特意来找我们的吗?”
    这里看起来颇有种家徒四壁的感觉,薛凤认为有碗热水喝都已是不易,也没有挑剔。闻言,答道:“是呀,我意外得知你们姐弟的消息,便趁着回乡探亲的空隙过来找你们。过年那会儿来了回,但是恰巧你们不在家……今日也是过来碰碰运气。”
    “我们姐弟二人刚回到这里,还不知道我们原来还有位表姑,所以刚才怠慢了,还请表姑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薛凤见她这般乖巧,也改变了对她那么张扬的表现留下的印象,觉得可能是薛浩实在是太过分了,她才会这样抗拒。
    薛凤微笑道:“我自然不怪你们。”
    她顿了下,有些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秦浈寻了个话题,对唐斯羡道:“你不是还有很多疑惑未解吗?表姑在此,你刚好可以问表姑。”
    薛凤正好借着这个话打开了话匣子:“对啊,我们第一次相见,对彼此都十分陌生,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唐斯羡配合秦浈,问道:“其实我就是想知道我爹当年为何要离家出走,表姑知道缘由吗?”
    薛凤突然伤怀了起来:“都是二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了,物是人非……”
    唐斯羡:“……”
    能不能不要用这么“青春疼痛文学”的表达方式?这样子,她真的会以为唐爹跟这位表姑有什么不能说的情缘在里头。
    唐斯羡准备耐心听她追溯往事,结果她话锋一转,问她:“对了,回来的只有你们姐弟二人吗?”
    “这转移话题的方式有点似曾相识……”唐斯羡琢磨。
    她与秦浈对视交流了一番,从薛凤这话里得出一个信息:薛凤的目的不是她们姐弟二人,也不是唐才厚。
    薛凤既然能打听到姐弟二人回来,那么必然清楚她们是因为唐才厚的遗愿才回来的。
    而根据唐妁、唐清满所言,唐斯羡推断唐才厚是在去到歙州后才成婚的,所以不存在薛凤跟她娘认识的情况。薛凤问“回来的是否只有她们姐弟二人”的意图,便十分明显了。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便病故了,爹也是三年前病故的,在歙州我们已经举目无亲,所以才回来的,自然只有我们姐弟二人。”唐斯羡努力酝酿情绪,很快便红了眼眶。
    薛凤大失所望,呢喃道:“这么说来,当年她没有去找他……”
    “谁找谁?”秦浈问。
    薛凤回过神,问唐斯羡:“那你们回来这么久,可曾知道你们还有哪些亲人?”
    “唐家不全是我亲人吗?”唐斯羡厚颜无耻道。
    薛凤一噎,点头敷衍:“确实,不过我说的是小家的家人,不是家族的亲人。”
    唐斯羡眨巴着眼:“表姑这是在考验我的孝心吗?像我这么孝顺的人当然记得了,有大伯父跟表姑你呀!表姑,你是我爹的表姐妹,还是我爷爷的表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