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态度不卑不亢不慌不忙,仿佛和他多说两句话能折寿多少年一样,顾寒的酒意有点上头,眼底的笑也淡了几分,他舌尖抵了抵腮,他勾着背,领带被他又扯了几下,手背上的青筋因为她此刻的态度被逼出了好几根。
    他视线微低,不经意一扫,看见她精致白皙的小脚上没有鞋子。
    估计是刚刚他进来的急,吓到她鞋子都掉了,她脚背很红,估计是冻的,他喉结滚动,用余光找鞋子,不理她的话,径直说:“我喝醉了,去倒杯水我喝一口。”
    光着脚没穿鞋,冷冷的触感从脚心传上来,原本烦躁不已的温语竹听见这句话,顿时把好脾气忘得一干二净。
    正欲想着怎么赶他出去,他却倏地一弯腰,温语竹心咯噔一声,垂眸一看,顾寒手上正拿着她刚刚后退时不小心脱掉了的鞋子。一只手握着小鞋子,单膝跪地,看样子是想帮她穿上。
    行动比想法更快,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哪里来的劲,居然能把顾寒推到了门口。
    因为单膝跪地重心不稳的顾寒被推了出去,他握着那只没能帮她穿上的小棉拖,眉头紧锁,又看见她在门后被冻的通红的脚,怒气内敛,“鞋子穿上。”
    没有一点点被赶人赶出去的羞愤,甚至还在叫她穿鞋。
    视线没看他手上的拖鞋,温语竹冷笑一声,“你自己拿着吧,今晚过后,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绝情到这个地步,顾寒眼看着温语竹要把门关上了,他收敛了情绪,在门还剩一条缝隙的时候,不慌不忙的说了句,“今天我在酒席遇见了边柠,你知道边柠和我说什么吗?”
    握住门把的手微顿,如顾寒所预料的那般,她的门缝渐渐的开大了。
    那张秀气白皙的脸也露出来。
    但是脸色依旧不善,语气更加不耐,“说了什么!”
    顾寒将鞋子隔着门缝递进去,“把鞋子穿上,我就告诉你。”
    温语竹觉得顾寒有病,却也还是快速的接过鞋子,趿拉穿好,旋即看着他,眼底的催促很明显。
    男人的脸在她穿上拖鞋时回了点温,站在走廊上,声线很低,“边柠说你要找工作。”
    温语竹抓着门把的手收紧,心中狠狠的鄙夷了边柠这棵小墙头草一番,旋即,不露声色,佯装淡定的道:“是又怎么样,怎么,不允许阿,帝都现在还没完全是你顾寒的吧?”
    “迟早都是,”男人很不谦虚的一笑,旋即道:“顾氏集团现在——”
    话还没说完,被温语竹“嘁”的一声打断,顾寒就算没说,她也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她温语竹就算是饿死也不可能去他的公司的,她冷笑,“不劳顾先生费心,工作的事,我未婚夫沈寅会为我做打算的,夜深了,不送!”
    说完,她就想把门关掉。
    却又在一瞬间,门被人一把抵住,这次他有着势在必得的信心,嘴角一翘,慢条斯理道:“公司的事另外说,但是边柠这几年过的并不好,她今晚还特意嘱咐我,叫我不要告诉你一些事,你想知道吗?”
    边柠是谁?是那段时间,万念俱灰的温语竹心头唯一的一抹光,是她从少女蜕变时内心唯一一处柔软的地方。
    所以,顾寒就是知道了这一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因为他笃定,温语竹一定不会错过边柠的消息,特别是他还加了一句边柠嘱咐他不要告诉她。她就算有心去问,也问不出来。
    这世界上,了解温语竹的人,顾寒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所以,他成功地进门了,甚至坐在了沙发上。
    矜贵的双腿交叠,长臂懒洋洋的搭在沙发边沿,大衣被他披在了沙发上,他像是这座房子的男主人,看着进厨房应他要求要喝水去倒水的女主人温语竹,眼尾都是不易察觉的笑。
    温语竹草草的倒了杯温水,一把放在茶几上,语气不善:“说,边柠到底出什么事了。”
    喝到了想了一晚上的水,顾寒那张让帝都不少人见了都腿颤的脸罕见的带了几分笑,听见温语竹这句话,他将杯子放下,视线望着靠坐在单人沙发上,穿着睡裙,卷发耷拉在鼓起的胸前,精致妖娆的女人。
    她还特意挑了一个最远的沙发,手还环着胸,顾寒忽地想起心理医生说的,一个人面对另一个人的时候,双手环胸就代表戒备和不信任,他眼底露出几分异样的情绪。
    半晌没等到他的回应,温语竹难免抬起头看他,却看见男人交叠的长腿伸直,一步一步的往她这边走来,在她嗅到危险气息的那一刻,他提前一步,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圈在单人沙发。
    “防我阿?”他语气很低,带了点酒气的气息喷洒在她光洁的额上,说话间,冰凉的指腹一把擒住了温语竹精致的下巴,迫使她抬眸看着他,眼底是偏执的阴暗神色,恐怖瘆人的很。
    温语竹玉颈微扬,不动声色的咽了咽口水,她这人就是这样,越是害怕一个东西的时候,就越是不会表现出来,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葱白的指尖一把扣住了顾寒精瘦的腕骨,用力到指尖都泛白。
    她眼底有冷意,嘴角却带笑,“顾寒。”
    她喊他。
    男人眉眼微低,小女人劲不算大,但也不小,腕骨处多少有点儿痛意,但他并没有将她推开,反倒还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那张妖媚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