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散枕着小月亮抱枕,闭上眼睛听着,怀里抱着自己的外设包,想,装在里面的椰子果冻,奥利奥饼干,桃肉果脯,旺旺雪饼……他一脸满足,灵魂在快乐源泉里畅游。
    夏日会晒得人懒倦的神奇日光,风扇和空调混杂,频率很特别的低噪音,一阵又一阵拂过脸颊的风,和少年们充满朝气的嘻笑打闹声。
    他缩着脖子,睡着了。
    再次被唤醒意识,来自手背上传来轻轻划动的触碰,有些尖锐,但不会疼,泛着绵长的痒。
    白散睡得迷迷糊糊,渐醒未醒间心下一怔,瞬间清醒过来,没敢睁眼,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不是要去青城,还在车里吗,难道是绑架?
    他不经意侧了侧肩,身上没有感到束缚感,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如果真的是绑架,那绑匪太艰难了吧,他连自己都养活不起,想买块小蛋糕也要犹豫再三。
    身边响起几道轻悄悄的声音。
    “小乌龟是有尾巴的啊,你这还缺条尾巴。”
    “赶快画上,赶快画上。”
    “他好像要醒了,你慢一点,手要稳住,别急。”
    “唉,我就跟你说了选真心话,选真心话,你偏不选,这下好了吧,任谁干干净净的手背,一觉醒来,突然被画上一只乌龟,都要生气的。”
    “你这话说的,难道不是应该怪提出这个要求的人么?”
    “嗐,都有份都有份。”
    “嘘……”
    听了一会儿,白散才算明白,是有人抽扑克牌输了,玩真心话大冒险,被提出要求,在他手背上画一只小乌龟。
    画的人有点抖,落在手背上的感觉重重浅浅,可能不太敢下笔。
    白散有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声,变得绵长深远,像睡着一样,暂时是不会醒来的。
    笔触绕了一个小圆圈,渐渐变轻,消失。
    他听到手边有一声如释重负的换气声,紧跟着一句很轻弱的少年声,有些紧张,他结结巴巴地说:“画、画画完了……”
    身旁的轻声碎语多起来。
    “你确定这是乌龟?哈哈哈哈哈长得太奇怪了。”
    “很像猪啊。”
    “哎,还好你来打电竞了,如果去当画家,岂不是要沦落街头。”
    “我果然没看错你,画画很有一手的嘛,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个小陡坡,大巴跟着颠了下,白散好奇得不行,想象着长得像猪的乌龟到底长什么样。
    虽然画在自己手上,跑不了。越听旁人评论,他越心痒,顺势趁着这一颠,假装刚被晃醒,缓缓睁开眼。
    “啊,醒了醒了。”
    周围人全部看向他,乐得身体发抖。
    白散故作惊讶,有点疑惑地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手背,一个很小的乌龟,指甲盖大小,爪子都缩着,脑袋也只露了一点点。
    他抿着嘴角,完全可以看出那个少年有多不好意思在他手背上作画。
    更好玩的是,这只缩头缩脑的小乌龟,长着一小揪揪绕着两个圆圈的短尾巴,真的好像猪尾巴一样。
    白散一下笑开,抬眼正和身侧一直望着他的少年四目相对。
    少年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面巾纸,有些着急地拿起一旁的水瓶,慌乱地倒了些水。
    很快,面巾纸被浸湿,他小心翼翼递过来,让白散擦拭手背上的小乌龟,神情中透着紧张,开口磕磕绊绊,似乎是想要说些抱歉话。
    白散没接面巾纸,看着小乌龟摇了摇头。
    “我不想擦掉,画得很可爱。”
    十八岁这年,和以往或者以后的每一年都是不同的,代表着他成年了,不再是一个小孩子。
    白散一直在想着这一年要做些不同的事,可以是一次冒险,一趟单人旅行,一次从未有过的体验。
    总之,一定是要与众不同,有里程碑式意义的。
    大半年已经过去,19岁的生日即将来临,他依旧没有什么好的主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虽然有着冒险旅行或者蹦极的选项,却都没什么兴趣。
    但是现在他找到了,他要去做一个刺青,就是这个小乌龟的图案。
    听了他的想法,少年有点茫然,“可以、当然可以,你随便拿去用,就是这个图案真的可以吗?”
    白散使劲点了点头,越看小乌龟,心里越喜欢,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小乌龟!
    迫不及待地用手机拍了五六张照,以免不注意时蹭掉,他从外设包里取出一袋草莓棉花糖,暗戳戳分给少年,当作谢礼。
    没有吃到棉花糖,却比吃到了还要开心。
    黄昏时分,抵达青城,还有一段路才能到和训的住处,倒车的时候不再是大巴,焦教练提前订好了接送车。
    五辆,五人一组,青训生余出一个,最后肯定会有一人跟焦教练同车,在前面开路。
    这种事情白散从小到大见过不少,学校组织郊游,和院长出去参加活动,到最后焦教练一定会叫上他最看好的,或者最亲近、最聊得来的青训生,坐到他那辆宽敞的车上。
    也许会叫机器人,因为焦教练总是夸他认真,也可能是刚才给白散画小乌龟的少年,因为年龄最小。
    反正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是白散,他想明白这一点,在五辆颜色各不同的车中,率先挑了一辆最好看——草绿色,招呼解罢一起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