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覃愣住了。
    这个承诺太重太重,尤其是对于一个有志于要当皇帝的人来说,简直没有什么比这更荒谬不经的誓言了。
    可莫玉笙就这么做了,做得毫不犹豫,毫无顾忌。
    你疯了吗!怕吵醒屋子里的弟弟,她压低声音惊呼起来,你怎么能发这样的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莫玉笙笑了,笑容沉稳而温柔,我这辈子不会再看任何一个女人,也不会与别人诞下子嗣,从身体到心灵,我都全部属于我爱的人。
    可可你的身份
    莫玉笙的表qíng很坚定:连给自己最爱的人安全感都做不到,我还有什么资格说要去角逐皇位呢?宗祠里有不少年龄合适又血脉纯正的孩子,到时候我完全可以选择一个人过继到膝下,和自己的孩子也没什么差别。
    怎么会没差别呢,没差别的话,为什么不如放着汝南王一系不管就算了,反正他们也是宗祠子弟啊。
    况且作为上位者,婚姻又岂是只为诞下子嗣的工具,下面那些错综复杂的势力、那些波谲云诡的局势,难道就不需要两个人的结合来维持了吗?
    当然不需要,莫玉笙对这个问题笑得很开怀,那是只有懦弱无能的人才会借助的方法,我自然有许多办法可以约束好自己的手下,gān嘛非要自甘卑微地出卖自己的感qíng和身体?
    好嘛原来作为皇帝三宫六院都是在出卖自己啊
    苏雅覃表示对此她无话可说。
    你现在纠结的也不过是我是个男人了吧?可如果凤洲自己愿意,你也就不能说什么了。莫玉笙得意地挑起眉毛,看到平时伶牙俐齿的苏阁主被自己辩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感觉相当不错。
    苏雅覃最在意的确实是弟弟本人的态度任是莫玉笙把自己chuī出花儿来,若是弟弟表现出一点半点的抗拒,她也绝不会同意他对弟弟展开追求。
    可现在看他表现怎么这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他到底为什么就忽然这么死心塌地地爱上了都没说过一句话的弟弟,现在还是没有解释清楚啊摔!
    苏雅覃深深地郁卒了,她发现在这场谈话当中自己似乎一直在被莫玉笙的节奏牵着走,不但口才发挥不了一点作用,还眼看着就要被对方天花乱坠的讲述说服了。
    不行!作为一个有原则的姐姐,不管什么都不能让她轻易就把弟弟的终身大事jiāo出去,你必须告诉我,喜欢凤洲的真正原因,不然就算你说得再好听,我也不会再让你们见面了。
    这次轮到莫玉笙无语了,他要怎么说,说我们是前世在三生石上刻下的姻缘吗?
    还是说从当年在苏府见到那个不足一岁的小婴儿,自己就已经爱上他了?
    不管用哪个理由,好像都不是那么具有说服力呢。
    可苏雅覃丝毫不放松地死死盯着他,貌似不问出个一二三来根本不会罢休。
    好吧莫玉笙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出卖自己的盟友,我认识他师父我们认识已经很久了,一开始是因为他脸上那些痕迹没有认出来,可我们今天根本不是第一次见面。
    愚蠢的师弟啊
    你难道不觉得,比起哪怕编造一些荒诞不经的爱qíng理由来,受到的待遇也会比你知道苏倾在什么地方却一直瞒着不说好得多吗?
    仿佛已经看到了你令人悲伤的结局,阿弥陀佛。
    第80章 风动庙堂江湖9
    沈悠这一次醒来的时候, 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改变。
    天机阁医生的手段确实不错, 合适的药材加上针灸, 居然生生将他亏损的气血补上来不少。
    房间里忽然传来一声轻笑:你醒啦。
    沈悠愣了一下,他根本没感觉到身边还有人,可从声音来听, 那个关心他的男人就坐在chuáng边。
    要知道他虽然表现出来没有武功的样子, 可实际上还是顶尖的一流高手啊, 就算刚从睡梦中醒来警惕xing有点低,也怎么都不应该连有人的呼吸都察觉不到。
    更别说还有甘松看着呢
    哎, 不对,甘松呢?怎么到现在都没说话?
    他被我封闭神识了,有些场面小孩子看多了会长针眼的到是你, 这随时随地走神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 那男人状似无奈地叹一声,声音里却全是宠溺的揶揄, 这样很容易被人占便宜的哦,师兄啊
    咦
    沈仙君刚刚反应过来这称呼意味着什么,就忽然被一双温暖的臂膀搂进怀里。
    师兄啊陌生的声音, 却满含着熟悉的语调和qíng绪, 沈悠只是听着, 就能从那当中发觉许多浓重得快要溢出来的思念和爱意,还有些不知从何而起的愧疚。
    他想了想,抬头亲了亲对方的下巴。
    你怎么了,好像要哭鼻子一样?
    穆云被他逗笑了, 那小猫舔吻一样的亲昵让他想起来上一个jī飞狗跳的小世界,连带着也想起他们在那儿度过的那些在眼下看来平淡到幸福的日子。
    有那么一个人不离不弃地跟在身边,执手到老,在拥抱之中对着世界闭上眼睛。
    感觉真好。
    他抬起怀中人的下巴,用自己的方式深深地吻下去,像要把在这个世界连日以来所承受的痛苦和无法抑制的想念都倾注到这个吻当中,既是对师兄委屈的撒娇,也是对爱人充满爱的掠夺。
    沈悠抬手揽住他的脖子,调整自己的姿势接受了这个吻。
    被想念所充塞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他在这些日子里经历了太多太多,每当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都是想着师弟的面孔才能让自己坚持下来。
    若真正算起来,其实他们并没有分开太久,离开上个小世界之后,他们两个都是从半中间cha入这个新世界的。
    所以没有见到对方的日子,也不过是十几天而已。
    但也许是在上个世界待的太久,最后离开的感觉又太过真实,这短短的十来天在感官中被无限拉长,长到几乎已经无法忍受。
    良久,两人才不舍地分开,他们的姿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从靠着chuáng柱相依相偎变成了一个压一个地滚在chuáng上,穆云用双臂撑起自己的身体,俯身把一个接一个的轻吻落在师兄的脸上。
    那双黯然无光的眼睛让他心痛极了,每次一从自己到来的时间揣测师兄都遭受了什么,甚至那些伤害自己这壳子也有份参与,他就愤怒得想杀人或者自杀。
    对不起我、我没想到
    什么?沈悠躲开他的又一个吻,费力地把身上的男人掀到一边,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你以为自己是啄木鸟吗你刚刚说什么?
    穆云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推到chuáng里面,躺在那儿的样子很是显得可怜巴巴。
    这个其实我跟杨逾有些关系。
    沈悠一愣:和他有关你这次的身份又在剧qíng当中吗?我刚还以为你是天机阁的那位明镜呢。
    穆云仗着师兄看不到撇撇嘴,显然对那个吊儿郎当的左护法很不屑。
    我的身份有点儿复杂其实,他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寻思着该从哪一方面开始介绍自己,我对这个小世界的剧qíng也不怎么了解,但单从身世的错综复杂程度来看,我这次应该是个重要角色。
    沈悠一脸茫然,他虽然知道些剧qíng,但也有限得很,比较全面的就是有关自己和男女主的脉络,对于杨倾死后的事qíng更是两眼一抹黑。
    我最原本的身份是文帝的大儿子,当时京城被破,救了苏雅覃的那位侠士一并将我们带出城去的。
    文帝就是那个倒霉的前前任皇帝,沈悠听到师弟这个身份,觉得脑子里似乎有什么开关被打开了。
    既然文帝有血脉被留下来,在原文中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被提及呢,光从他和女主苏雅覃的渊源来看,怎么都不可能一点脸都不给露。
    可他确实没有在任何剧qíng介绍中看到过一个落难的皇子殿下。
    过度的低调就很可疑了,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原文似乎有一个最大的包袱直到杨倾死还没被抖出来,这篇小说好像并不是一个他原本想的,简单的江湖侠士勇斗jian臣的故事。
    你叫什么名字?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正面出现过。
    莫玉笙,穆云道,我在天机阁的身份叫莫玉笙,原名是李昇。
    莫玉笙?沈悠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他竟然有这样的身份天呐,藏得太深了,原本那个杨倾居然一点都没看出过什么不对劲儿,反倒是莫玉笙似乎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明里暗里暗示过很多次。
    过去他还以为这位医术jīng湛的莫大夫就是一位聪明绝顶的军师型人才呢,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劲爆的身世。
    不过如果像师弟刚刚所说的,莫玉笙与杨逾有些关系的话,知道他的身份也不奇怪。只是
    你怎么会和杨逾有关系呢?沈仙君感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的挑战,他已经有些糊涂了,杨逾板上钉钉是旧朝的逆臣,他对文帝的态度大约不能比对苏太傅好多少,你们两个怎么看都该是站在完全相对的立场的吧。
    当然,穆云苦涩一笑,跟这老贼扯上关系就没什么好事可接近他确实能得到许多便利,我用另外一个身份与他接触,等的就是在最后给他致命一击。
    他痛惜地伸手抚摸了一下师兄的发丝:前些年在西域建了太阳教,为以后的大业培养人才并秘密筹措钱粮军队,中原武林人士一向都是叫我们魔教的。
    沈悠无言地呆呆坐在那里,三观都受到了无qíng的冲击。
    天机阁的首席医生是文帝长子?杨逾最大的敌人就是他过从甚密的魔教教主?设计了苏倾苏雅覃姐妹悲剧的居然是苏雅覃效忠的主公?
    喵喵喵???
    不不不,你别多想,穆云一看师兄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尽管之前的李昇说白了并不是他,但既然现在他在这个壳子里,就不想师兄对这个人存在任何误解,我没我是说莫玉笙没那么两面三刀,他复国的理想虽然自始至终被放在第一位,但也不是那种靠lsquo;一将功成万骨枯rsquo;来安慰自己的器小之人,苏家姐弟既然被算在自己人的圈子里,他就不会牺牲他们去换取什么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