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鸟阁的掌柜一边说一边蹬蹬蹬地下了楼。
    他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几位是哪家的女眷,但是只需一看这主仆几人的派头,他就知道必然不是他这样的小本生意人能够招惹得起的。
    如果这位夫人在他店里受了伤, 他可就真的百死莫赎了。
    啊呀, 还好掌柜的您提醒的及时!碧青被花鸟阁掌柜的提醒惊了一身冷汗,急忙忙就要伸手来夺陆拾遗提到手里的鸟笼子。
    已经在心里怀疑这只小鹦鹉就是她的傻小子的陆拾遗怎么可能把已经到手的鸟笼子jiāo给她。
    只见她脚下旋踵,一个轻盈地闪躲, 就避开了碧青过来夺鸟笼子的手。
    既然你和明燕都说他与我前世有缘,那么他就绝不可能伤我一根汗毛。
    陆拾遗做出一副已经彻底被这小鹦鹉吸引住了的模样。
    继续隔着帷帽,用表面轻快实则带了几分患得患失地嗓音说道:如果你真的与我有缘,就像刚才一样,再唤我一声吧。
    拾娘!拾娘!顾鹦鹉承锐扑棱了两下小翅膀,想都没想地又嘎嘎叫了陆拾遗两声!
    他的声音还是如陆拾遗记忆里的一样,充满着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温qíng。
    陆拾遗的眼眶止不住地就是一涩。
    险些就这么当场落泪的她再次qiáng忍住自己的激dàngqíng绪,重新把一根如同羊脂白玉一样的葱指轻轻探进了鸟笼里。
    她想摸摸他!
    发了疯似的想要摸摸他!
    嫂嫂!
    少夫人!
    贺明燕与碧青一脸紧张地看着她,想要出声制止她这一行径。
    就连因为顾承锐刚才的那两声,险些没惊掉下巴的花鸟阁掌柜也赶忙出声阻止。
    在他看来,这小鹦鹉着实是有些古怪。
    要知道,他可是清楚的记得,这只小鹦鹉因为脾气bào躁,见人就啄的缘故,至今都还没有学过一句话!
    既如此,眼下这qíng形,又该作何解释呢?!
    尽管大家百般阻挠,陆拾遗却不打算改变初衷,她直接在大家的惊呼声中,满眼温柔地把手指伸进了鸟笼里,边伸还边用笃定地口吻说道:放心吧,他绝对不会伤害我的,我知道。
    可是嫂嫂,你就是再喜欢这鹦鹉,也得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危呀,你没听刚才店掌柜说它的脾气非常bào贺明燕的声音在小鹦鹉的表现中戛然而止。
    只恨自己身量太小,不能把阔别重逢的心肝宝贝搂入怀中的顾承锐就如同久旱逢甘霖一样,用翅膀抱着陆拾遗的手指,用小鸟脑袋在上面蹭个不停。
    蹭着蹭着,陆拾遗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出来了。
    嫂嫂!贺明燕被陆拾遗这突如其来的qíng感浏览唬了一跳。
    碧青也一脸不安地瞪大眼睛看她。
    她可没忘记几个月前自家小姐那场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
    也许我与他真的如你们所说的一样,是前生有缘吧!陆拾遗如同才发现自己居然落泪一样地用力眨了眨眼睛,然后小心翼翼地松了鸟笼上的门闩,就要把小鹦鹉从里面放出来。
    哎哎哎,夫人这小鹦鹉已经会飞啦,您这样,它会直接飞走的。眼睁睁的看着那只脾气bào躁的小鹦鹉爱不释手地用小翅膀裹着这位夫人的手指头蹭个不停的花鸟阁掌柜刚从震惊中回神,就瞧见她要把小鹦鹉给放出来,连忙再次出声提醒。
    直接飞走,也比呆在这笼子里坐牢好啊!陆拾遗头也不回地说:碧青,赶紧付钱,我要把这只小鹦鹉买下来。
    一向唯自家主子马首是瞻的碧青连忙应了声,从钱袋里摸出银子要与花鸟阁的掌柜结账。
    花鸟阁的掌柜也知道像这样大户人家的夫人就算是要把这只小鹦鹉买回去,也不过是做个消遣玩意儿逗弄逗弄,不管是飞走了还是留下来了,都不会心疼。
    是以,他也只是意思意思地提醒了一下,就住了口。
    谁知道,那只脾气bào躁地小鹦鹉非但没有向他所以为的那样直接飞走,相反,还自投罗网地跳进了新主人的帷帽里一动不动了。
    肩膀上几不可察的重量让陆拾遗的心里忍不住的就是一阵温暖和喜悦。
    贺明燕是个好脾气的小姑娘,她虽然也对顾鹦鹉承锐很感兴趣,但是看着这一人一鸟如此投缘的份儿上,自然不忍心拆散他们,很快又瞧中了一只叫声格外婉转清脆的百灵鸟。
    最后,姑嫂两个高高兴兴、皆大欢喜地回了家。
    陆拾遗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为了不被人察觉到她的异样,她一直忍到了和贺家人用完午膳,才回到她现在住的院子里。
    一进院子,她就迫不及待地问碧青,那小鹦鹉呢?赶紧提过来给我瞧瞧!
    已经不止一次瞧见自家小姐在贺家人面前qiáng颜欢笑,在只有他们主仆两个的时悄然落泪的碧青还是头一回没有在陆拾遗的脸上瞧见那习以为常的伤心神色,顿时大喜,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去了小书房,提了个huáng花梨的鸟站架过来。
    少夫人您瞧,不是在这儿嘛?
    百无聊赖呆在鸟站架上的顾承锐一见到陆拾遗,小眼睛忍不住地就是一亮。
    拾娘!他在大家的惊呼声中,扑棱着翅膀朝着陆拾遗猛扑了过来!
    陆拾遗笑靥如花直接摊开双手让他落在了自己的手心里,然后亲昵地拿脸颊蹭他的小脑袋,让你久等了,你一定很想我了吧!
    想,想拾娘!顾承锐的声音虽然依然如同破锣嗓子一样,难听至极,陆拾遗听了却仿佛比吃了蜜还甜,眉眼弯弯的高兴地不得了。
    原本还有些担心这小鹦鹉会突然发狂,抓花了自家小姐那张芙蓉玉面的碧青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也一脸笑容地凑过来福身道:少夫人,您赶紧给这小鹦鹉取个名字吧,我们也好称呼它。
    名字?陆拾遗盯着掌心里的小鹦鹉,重复了句。
    是呀,既然您已经决定要养它了,那么当然要给它起个名字呀。碧青兴致勃勃地怂恿着陆拾遗。
    这些日子,她与陆拾遗已经相处的很融洽了,再没有刚来到陆拾遗身边的战兢胆怯模样。
    顾承锐也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一脸期待地看着陆拾遗,在心里琢磨着她会给自己起个什么名字。
    陆拾遗与顾承锐的小黑豆眼默默地对望片刻,然后她唇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让顾承锐的毛都差点没有吓掉的扭曲弧度。
    我记得乡下好像有句话叫贱命好养活吧?陆拾遗笑吟吟地上下来回的打量如同一只鹌鹑一样,怯生生在她手心抖的小鹦鹉,作为他的主人,我希望他能够活得越长越好,越长越好,既然这样那我就给他起个名字嗯叫傻鸟吧!
    傻傻鸟?!小小姐您给小鹦鹉起个这名儿它它会不会不喜欢啊碧青一脸瞠目结舌地盯着自家小姐手中的小鹦鹉。
    她家小姐明明能够为她起一个这么好听的名字,怎么到了这只小鹦鹉这里就
    顾承锐也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qíng。
    他好歹也做了几辈子的皇帝,给他起个这样这样有损他威严的名字是不是有点有点
    顾承锐鼓足勇气地动了动鸟喙想要抗议。
    他当然会喜欢!陆拾遗却仿佛先一步预知到了他的想法,一脸笑吟吟地看着他继续道:因为我相信他一定能够体谅他主人对他的这片爱宠之心的,对不对呀,傻鸟?
    顾承锐僵着小身体一动不动地看着陆拾遗不说话。
    对不对呀?直接把他移到左手上继续捧着的陆拾遗直接拿右手手指在顾承锐的鸟脑袋上弹了两下。
    顾承锐慑于陆拾遗的yín威,不得不耷拉着脑袋,支支吾吾地说了声:对!
    碧青,你瞧,我就说了他喜欢我给他起的这个名字吧!陆拾遗笑靥如花地又弹了弹顾承锐的小脑袋瓜,一脸兴高采烈地故意捏着嗓子,矫揉造作地又问:哎呦,这小鸟儿瞧着好漂亮啊,就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来来来,快告诉你的主人,告诉你的主人你叫什么!
    傻傻鸟我叫傻鸟顾承锐生无可恋地在陆拾遗威胁的眼神中,在碧青充满同qíng的注视中,丧权rǔ国的重复了一遍陆拾遗刚才给他起的那个名字。
    嗯,真乖,以后别人问你的时候,你可得好好的自我介绍呀!对顾承锐的识相非常满意的陆拾遗心qíng大好地挠了挠他毛茸茸的小脑袋,总算没有像刚才那样,没事有事的就弹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