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娘顾承锐忍无可忍地就要冲上来捂陆拾遗的嘴。
    就是因为在消费上的观念有点不对等!
    陆拾遗直接冲他做了个鬼脸,径自躲到了庆阳帝的背后,边躲还边噼里啪啦的继续说个不停。
    我从小就是在皇宫里,被你和太后娘娘给jīng心养大的,从来就没有吃过半点苦头,完全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呢!可是等我一嫁到承恩公府,我就是买串珍珠项链,还不是大珠呢,都跟割他的ròu似的!就差没哎呦呦的叫唤了!
    不论怎么抓都没办法抓住像泥鳅一样灵活的妻子的顾承锐又羞又窘地险些没在庆阳帝似笑非笑地调侃眼神中,直接挖个dòng把自己给埋进去!
    陆拾遗还不肯放过他,还在滔滔不绝地和庆阳帝告状。
    亏得我还没找他要钱,用的还是皇帝舅舅您和太后娘娘还有我爹娘给我准备的嫁妆!可他呢,依然心疼的不行,说我奢靡làng费!我当时就气坏了!
    一向沉稳的吴德英吴大总管在听到这里的时候,也有些忍俊不禁地翘起了一边嘴角,晃了晃搭在胳膊弯里的拂尘。
    咳咳,承锐,你这样可不行啊,哪有做丈夫的这么小气,连一串珍珠项链都不舍得给自己妻子买的?庆阳帝用力咳嗽了两声,才勉qiáng忍住几乎要冲出喉腔的笑意,一本正经地板着脸训斥道。
    顾承锐耷拉着一张脸,神qíng窘迫地不吭一声。
    而陆拾遗也在这个时候话锋一转,皇帝舅舅,您也别骂他,这事还真要说起来,也不能全怪他,为什么呢?因为呀,他自己身上的钱全部都投到慈幼院那个大窟窿里去了,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那些人,他可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陆拾遗这回眼睛亮闪闪的就差没把顾承锐给夸到天上去。
    我以前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吝啬,才会满心满眼的瞧不起他,觉得他不够大气,尽在我的小姐妹面前丢我的脸,但是现在我才知道,我嫁了一个多么优秀的夫君,毕竟,这世上很难再找出像他这种年纪轻轻就如此悲天悯人的贵胄子弟了对不对?
    陆拾遗笑容可掬地看着庆阳帝,所以啊,这样的人才,皇帝舅舅您可千万不能错过,要好好的珍惜才对呀!
    确实应该好好珍惜。庆阳帝很是认真地点头,望向顾承锐的眼神也充满着欣赏的味道。
    既然这样,那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点什么呀!陆拾遗笑眼弯弯地又戳了戳她那两根手指。
    顾承锐又有一种想要挖个地dòng把自己给埋进去的冲动了。
    朕也想好好表示一下,可是朕没钱呀。庆阳帝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说。
    陆拾遗瞪圆了眼睛,没钱?这怎么可能?这世上谁都可能没钱,但您不能没钱呀!
    可问题是朕真的没钱呀,庆阳帝叹着气在陆拾遗小两口面前哭穷。这几年来,大宁各地天灾频繁,边关又总有人犯境,为了赈灾和军饷,别说是国库了,就是朕的私库都有些入不敷出了!拾娘,不是朕不愿意助你和承锐一臂之力,实在是朕也是有心无力啊!
    陆拾遗一脸饱受打击的看着庆阳帝说道:皇帝舅舅,您确定您说的是真话,不是故意在骗我的吗?
    拾娘!顾承锐简直要被自己没大没小的妻子给弄得直接把脑袋上的毛给揪秃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知道她就差没明晃晃地指着当今圣上说他是个骗子了吗?!
    此时此刻的顾承锐简直要崩溃的喊救命了!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他的妻子居然能够胡闹成这幅模样?!
    朕真的没有骗你,你要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承锐,他现在就在户部任职,想必对这几年的大宁财政,也算是门清。半点都没有把陆拾遗的这个举动当作冒犯的庆阳帝很享受陆拾遗这种在他面前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率真态度。
    陆拾遗闻言,赶忙重新把星星眼望向自己的丈夫求证。
    很努力的把这一场谈话重新拉回到正经频率上来的顾承锐想都没有想的点了点头道:确实是这样,为了节省开支,皇上已经好几回下令户部缩减对皇室的供给了。
    陆拾遗低低地抽了一口气,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很是同qíng地看着庆阳帝道:皇帝舅舅,为了大宁的百姓,您和外祖母可真的是受苦了。难怪,我前几天去外祖母宫里,都觉得她那里的糕点,不似往常那般美味可口了。
    这正是朕对母后最为感激的地方,不论朕做出怎样的决定,她老人家总是要坚持与朕共同进退!庆阳帝在提起顾老太后的时候,面上满满的都是温柔之色。
    他对自己的母后是打从心底的感激,毕竟,若不是她当年拼死相护,他也不可能在妖妃的手下活到今天,更遑论登上这万乘之尊的宝座。
    夫君,你说咱们现在可怎么办?陆拾遗当着庆阳帝的面,一脸沮丧地看着顾承锐道:皇帝舅舅他没钱,没钱自然也就办不了事!办不了事,你心心念念努力了这么久的梦想恐怕也要因为这样而彻底落空了。
    顾承锐在听了陆拾遗的话后,忍不住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明明在刚才的马车上,她已经想到了一个很好的点子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可是真到了皇上的面前,她又仿佛得了选择xing的失魂症一样,彻底的遗忘了自己刚才的侃侃而谈,做足了一副彷徨无措的小女子模样。
    知道她这是想要让他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顾承锐心中真的是说不出的触动和惭愧。
    其实也不算什么办法都没有。顾承锐语气有些复杂地说。
    庆阳帝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头,既然这样,承锐你倒是说来听听,也让朕好好帮你估摸一下,到底可行不可行。
    而陆拾遗却在这个时候如同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蹦了起来。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她一脸愤慨不平地看着他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厚脸皮的丈夫!居然惦记上了妻子的嫁妆!噢噢噢,她一脸恍然大悟地拿手指着他,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要娶我进门了!你早就知道我嫁妆丰厚所以才
    拾娘!你别忘了!我们是赐婚!虽然知道陆拾遗这样胡搅蛮缠是为了打消庆阳帝以为他们是在一唱一和的念头,但是顾承锐还是被陆拾遗这一番口没遮拦地话气得不轻。而且,我就算再无耻,也不会打自己妻子嫁妆的主意!
    那你还能想出什么好辙出来?陆拾遗直接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你没瞧见皇帝舅舅这堂堂一国之君,都穷得就差没砸锅卖铁了吗?
    咳咳咳咳咳穷得眼看就要砸锅卖铁的庆阳帝闻听此言,不得不攥拳凑到嘴边,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的用力咳嗽了两声,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啊,皇帝舅舅,我和夫君吵架吵习惯了,忘记这里是你的御书房了!陆拾遗后知后觉地惊叫一声,连忙做出一副懊悔不迭地样子给庆阳帝道歉。
    庆阳帝一派大度风范的摆了摆手,没事,朕不介意,不过你们两个要吵架的话,朕觉得,还是回去关起门来吵比较好,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嘛。
    说来说去,他心里还是有些计较外甥女嘴里的那句话,他就算现在有些钱不趁手,但也没到砸锅卖铁的地步吧?!
    顾承锐闻言连忙用力一把拽过陆拾遗,夫妻俩再次郑重其事的给庆阳帝道了歉以后,顾承锐才把他和陆拾遗在刚才马车上商量地解决办法说了出来。
    慈善捐款?!这可真是个新鲜词。
    顾承锐点了点头,在庆阳帝好奇的注视中,将他接下来想要做的事qíng,条理分明地说给了庆阳帝听。
    等到庆阳帝听得入神,望向他的眼神也充满着欣赏和赞同之意以后,顾承锐才很是腼腆地再次对庆阳帝做了个长揖,言辞恳切地对庆阳帝说他到底年轻,想很多事qíng都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和冲动,恐怕他想出来的这个方案还有着很多漏dòng和不完善的地方,希望能够得到庆阳帝的指点和帮助。
    陆拾遗也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给他帮腔,直把个庆阳帝恭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庆阳帝满脸笑容地在顾承锐和陆拾遗夫妻俩诚恳无比的态度下,堪称一针见血地对顾承锐做出了一番鞭辟入里的批评和指点。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庆阳帝的批评和指点对失了前几世记忆,处事手段还颇有几分生涩呆板的顾承锐而言,就如同拨云见雾一般,让他对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有了更为清醒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