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蒋召臣摘下墨镜,盯着她瞧:有什么好惊讶的
    没有。白月收回目光,看向船上的联络器:既然不划了,要不要让工作人员过来接
    圆月湖的面积不小,两人此时划了这么久还看不到尽头。小船两边隔了两三米的距离就是荷花荷叶,倒像是弄错了方向似的一头扎进了漫天荷花里。不过这方向是蒋召臣指的,就算错了他大概也不会承认。
    叫他们做什么蒋召臣肚子里有点儿莫名的火气,听到白月的建议都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就条件反射地反驳:一会儿我们自己划出去。
    白月又不出声了,蒋召臣皱着眉,厌烦地转着手中的墨镜,目光不时地看向身侧。对方以往满脸羞涩怯懦地看着他时,他总觉得太烦了。现在她面容平静地坐在一边不说话,他又觉得这种平静简直让人心烦。
    蒋召臣漫无边际地想了一会儿,就突然反应过来。
    他是不是有病
    对方怎么样关他什么事!对方这样不正好反正这份婚约必然是要解除的。
    将脑海中的某些莫名的思绪全然压下去,蒋召臣目光一转看向湖面。突然站起身来,就在小船摇晃间,他指着船侧湖里冲白月道:你过来看看。
    看什么白月不为所动。
    让你过来就过来。蒋召臣弯腰拽着白月的胳膊,将她拽到自己身边。不顾船身晃动站在船边,指着湖面说:哎刚才鱼群又过来了,你看到没
    你没见过鲤鱼别的池子里有观赏用的锦鲤,不过这湖里的鱼确是鲤鱼之类,估计是度假山庄养殖来吃的。
    蒋召臣顿了顿,指着湖里面:我不是说鱼,你弯腰仔细看看湖底有什么。
    白月睫毛微垂,当真就站在他身边微微弯腰,仔细往湖底看去。然而下一秒,一股大力从肩上传了过来。她身子一歪,眼见着就要倒下去。
    半个身子都在船外了,胳膊一紧被拽住了。头发荡漾在空中,另只手几乎碰到了湖面,白月斜在湖面回过头。蒋召臣伸手握住她的胳膊,眉眼间带着笑意开口:其实我喂!
    哗啦一声,本来只是想吓一吓对方、打破她面上平静,为自己出一口气的蒋召臣猝不及防间被对方反手拽了一下,一个没站稳,就不受控制地跌落在了湖里,湖水瞬时漫头而过。
    毫无准备的蒋召臣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水才反应过来,他浮上水面看着往船边游的白月,擦了把脸后火气全然冒了出来。吸了口气一个猛地钻进了水底,游到白月身边,握住了对方的脚腕伸手用力一扯。
    白月被他往下一扯,他自己借着力道就要浮上去。然而蒋召臣没想到的是,白月被他拉下来的同时,反应极为迅速地一脚踹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咕咚咕咚蒋召臣就要骂一句,然而身在水里一开口就大口灌了几口水,鼻腔胸膛顿时火辣辣的。他也顾不得再拉扯对方,只等上去再收拾那个女人。
    他脚下一蹬,就往上游去。然而游了不到三十厘米,脚腕处就是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怎么也踢不开。
    蒋召臣内心有些崩溃地回头看去,便见自己的脚被一群根须缠住了。上面大片大片的荷花,下面自然根茎交缠。他扯了扯脚就缠的更紧了,抬头看了眼上面的小船,他转身就伸手去扯缠在脚上的根茎。
    呼噜咕噜越忙越乱,越想扯开缠绕的根茎越是扯不开。蒋召臣耐心已经耗尽,又伸脚随意扯了两下。嘴里也不由得开始冒泡泡,眼前都开始发黑了。
    本来就灌了几口水,此时又在水里待了这么久,肺部的空气早就不够用了。蒋召臣控制不住地张了张口,又灌了几口水进肚子里。
    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丢人的死法。
    肺部要憋炸的时候,蒋召臣居然还有余暇去想自己就是变成鬼,也要一辈子缠着上面那个女人的事情。再者有意害死了蒋家继承人,这女人还不得给他偿命
    咕噜咕噜他口鼻大开,气泡往上浮去。手脚也呈大字型张开,再也没了挣扎的力气。眼前更是空茫茫一片,亮光越来越远。
    过了很久又像是只过了一秒钟,lsquo;呼啦rsquo;一声,近在咫尺又像是远在天际的落水声响起,有恍惚的影子朝他游了过来。蒋召臣努力地瞪大了眼睛,却还是一片黑蒙蒙的。
    而后蒋召臣感觉有清凉的东西顺着口腔滑了进来,生存的本能让他迫不及待想要吸取更多。
    溺水之人没什么理智可言,只会抱紧了浮木。白月被死死地抱着,只能度过去几口空气,而后移开看了眼对方的脚下。
    这样抱着两个人都可能死在水里,虽然对于有着深海之心的白月来说,游泳时几乎能感觉到水流的流向与流速,在水中如鱼得水。不过身体是普通人,到底不能在水底待很久。
    白月伸手在蒋召臣胳膊上捏了几下,对方就不由得松开了手。白月沉下身子,游下去解开了缠住了蒋召臣脚腕的根茎。
    而后扯着蒋召臣的手臂,将人带着往水面游了上去。
    游出水面后白月拽着他的一只胳膊,自己先行上了船,再将人扯了上去,躺在船里。
    小船长度躺着一个人刚刚好。
    害人反将自己给害了,不过这幅狼狈的模样倒是活该。白月将湿发一手往后拨了一下,跪在他腿侧双手交叠按压在蒋召臣的腹部,用力挤压了几下。
    咳咳!蒋召臣当即咳出了不少水出来,他睁着的双眸涣散,又慢慢地闭上了。
    白月挤压了两下,复又伸手捏着对方的下巴,做了几次人工呼吸。
    两个过程交叠重复了几次,在白月又一次垂头为对方人工呼吸时,便见对方睫毛颤了几下,将将要醒过来的模样。白月动作没有任何停顿,只垂下眼继续贴上他的唇。
    蒋召臣在身侧的手指间颤了颤,一时没有出声。他看着垂眼认真为自己做人工呼吸的人,穿着的白衬衫被水浸透贴在肌肤上。湿漉漉的睫毛还在往下滴水,下巴处也挂着晶亮的水珠。
    贴合着的唇凉凉的,往他肺里输送着气体。
    失去意识前他都在想着要是自己死了一定要让这人偿命,活着也要各种折磨她。但是现在的情形,实在让他很难将人推开。
    本来暴涨的怒气,就像是气球被针扎了个眼,不大、却哧溜一声气全没了。
    就像是瓶中魔鬼的故事,过早过晚蒋召臣都不会感谢,但碰巧对方来的时机刚刚好。死亡中的一线生机,让人难以拒绝。
    就在白月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蒋召臣伸手摁在了对方的背部,猝不及防往下一压。迎着对方惊慌间看过来的视线,仰头吻在了对方唇上。
    虽是夏天,但两人都在水里滚了一遍,被晚风一吹带着丝丝凉意。
    两人的唇瓣都是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