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公主激动地一把拉着萧凤婉的手,一下子泪流满面,说:“真的是你!我差点没认出你来!你怎么这个打扮?”
    他乡遇故知,怎么能不激动?更何况在乌孙这异国他乡遇到自己的闺中好友,福安公主心里砰砰直跳,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激动心情!
    萧凤婉这时反而冷静了,福安公主竟然认出自己了,那瘦子和胖子竟然一点也没有认出,是不是有点奇怪?
    萧凤婉问:“我这样打扮,还将脸抹黑了,您竟然认出我来了?”
    面对福安公主的激动,萧凤婉的冷静让福安公主有些不理解,福安公主说:“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你的眼睛亮晶晶的,你说话的声音,语调,语气,我们又详谈了几次,好多,反正,你一出现,我就有一种熟悉感!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你为什么这样问,我认出你来,不是很正常的吗?”
    福安公主有些语无伦次。
    萧凤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担心!现在没事了!”
    这两个夏人只是远远地见过我,第一次,是那样醉酒的状态,或许根本没有看清楚我,第二次,是在马上,他们连头都没敢完全抬起来,只是,偷偷瞟了我们一群人一眼!一面之缘,哪有福安公主对我的熟悉程度?再说,萧凤婉和秦晚风的神情气质有了很大的改变,又进行了改妆,应该是不会认出来的!否则,我怎么会有那么平安?我应该是多虑了!
    福安公主摇着萧凤婉的手,又问道:“你怎么会来到乌孙?这不是做梦吧?”
    萧凤婉微笑着紧紧握着福安公主的手,说:“不是做梦!是真的!”
    福安公主的眼泪一下子又澎涌而出:“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来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我听说凉侯镇守凉州,难道凉侯过乌孙来了吗?”
    凉侯是镇守一方的大将,来到乌孙,除非是国与国之间的邦交事务,否则,是不可能来的!
    萧凤婉摇摇头:“没有!父亲没有过来!”
    福安公主疑惑:“那,怎么你?”
    你一个侯府千金,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乌孙?
    萧凤婉拉着福安公主的手,在席上坐下,说:“我来慢慢地告诉你!”
    于是,萧凤婉从凉侯被贬出京开始,说到马惊,马车撞上断命崖,说到赵荣打猎救了她,说到自己丧失记忆,说到赵荣几个在牛首府制造弩机和弩车,说到现在在凉州府制造火弹,最后说到大夏人想绑架赵荣回去制造火弹。
    萧凤婉自是略去了自己参与改造武器参加战事的经历。
    她怕这些经历会吓着福安公主,在福安公主的认知里,一个侯府千金是不可能有如此能耐的!
    她的印象里,萧凤婉就是养在深闺的芊芊弱女!
    刚才,在萧凤婉说到坠身山崖时,福安公主已经害怕得浑身战栗了!
    萧凤婉拉着福安公主的手,安慰着她。
    福安公主眼含热泪:“没想到你有如此的经历!我只道我已经够可怜了!没想到你比我更不幸!”
    萧凤婉静静地望着福安公主,她明白,嫁到这里快两年,福安公主语言不通,和乌孙王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子也谈不上有什么爱情,她的心里一定是憋屈的吧!
    尽管在她的心里,一再宽慰自己,就像临出嫁的那天和萧凤婉说的那样,认为这是皇室儿女应该负起的责任,但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子,养在淮南王府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来到这茫茫荒漠中,一下子,怎么能够适应呢?
    她的内心也是有无尽的苦楚的吧!
    福安公主苦笑道:“记得我被选中和亲的时候,我的母妃当时就晕倒在地,直到我出嫁,她一直都是萎靡不振!我心里也明白,一个人嫁到这荒僻的地方,只有靠自己了!所以,我不敢埋怨,也不敢懈怠!今日见了你,本来以为,要有好多苦楚向你倒,结果,我却发现,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和你的遭遇相比,我好歹还有一条命在,也是堂堂的受人景仰的王后!”
    萧凤婉说:“没事!您说吧!有什么苦水就倒过来,这样心里才会好受点!我就是来听您说的!”
    福安公主忽地想起什么,说:“对了!刚才说到你来乌孙的目的,难道,你来这里是为了救那个赵荣?”
    萧凤婉点头,说:“是的!”
    福安公主问:“你需要我帮你?”
    萧凤婉说:“是的!我需要您帮我!”
    福安公主神情顿时不安起来,说道:“婉儿,你知道,我在这王宫里并没有说话的权利的!这虽只是救一个赵荣的事,但是,却涉及到大韩和大夏的国与国之间的事务!
    “只要遇到这类事务,乌孙王都要缩起脖子,装着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就想保持一个中立,在两个大国之间博弈的夹缝中求得生存!如果是要钱要物,我还勉强可以帮你,可是,如果要人,我没有调兵遣将的权利,我能帮你什么?”
    萧凤婉说:“公主,你不会认为你嫁到乌孙,也能和乌孙王一样能左右逢源吧?”
    福安公主自然明白萧凤婉的意思,她低下头,说:“你说,我能怎么办?”
    萧凤婉没有回答福安公主的话,接着说:“乌孙王这种想两边讨好的态度,最终会一边好也讨不着!你划过舟,你也明白,将脚踩在两只舟上,想要两边靠,最终的结果是一边也靠不住的!”
    福安公主眼眶泛红:“我何尝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可是我一个空有名头的大韩公主,无权无势,乌孙王怎么会听我的摆布?”
    萧凤婉说:“您别忘了!您的背后有大韩!”
    福安公主冷笑道:“我的背后有大韩?那是最初为了哄我安心出嫁,说说而已!从我嫁到乌孙,连一个使臣也不曾派来过,就像被大韩遗忘了一样!在乌孙,谁都不把我这个大韩公主放在眼里!”
    萧凤婉握着福安公主的手,说:“没有!大韩没有忘了你!先皇也没有忘了你!”
    福安公主疑惑地望着萧凤婉:先皇,怎么提到先皇了?
    萧凤婉说:“您知道吗?自从您出嫁到乌孙后,先皇身体就每况愈下,每日忙于治病、应付朝中事务、立储之事,再加上乌孙政局也还算稳定,也就没有精力来管乌孙的事,后来先皇驾崩,今上继位,又发生大夏南侵之事,所以,朝廷也无暇顾及乌孙之事!所以,您觉得自己就像被遗忘了一样!”
    福安公主被说到伤心事,眼泪不自觉就流了出来。
    萧凤婉替福安公主擦去眼泪,说:“公主,您是我大韩的公主!什么时候,您都代表着大韩!您绝不能气馁!”
    福安公主接过手帕,擦了擦自己脸上肆意流淌的泪水,端正坐姿,说:“是啊!只有在娘家人来后,我才能肆意流泪!平时,在别人面前,我端足大国公主的架子!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有一个唬人的空架子罢了!”
    萧凤婉摇摇头。
    福安公主反问:“老虎没有了锋利的牙齿,还有人怕它吗?”
    萧凤婉问:“那,有牙齿的老虎呢?怎么样?会不会一展雄风?”
    福安公主一愣,有些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
    萧凤婉从怀里拿出萧林望的信:“您看看!这是我父亲给您的承诺!”
    凉侯给我的承诺?福安公主疑惑地看看萧凤婉,萧凤婉又朝她抖了抖信,福安公主这才接过信,然后,抖抖索索地展开信,只见信里写道:
    福安公主殿下敬启:
    乌孙一旦有变,公主殿下如若有难,凉州府二十万大军随时听从您的调遣!
    凉州总兵萧林望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