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咱们讲道理,她进来后朕就没怎么理她,明明是她自个儿管不住自己的嘴。楚意对吃物挑剔讲究的不行,使着点子叫宫里御膳房变着花样儿折腾,这些日子伙食是真的开的不错,她自己都胖了几斤呢。
    方太后斜瞄了她一眼,这姑娘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说话一套一套的,性子更是活泛不少,主意也越发大了。
    今晚上有把握吗
    楚意嗯了一声:母后你就放心吧。
    手中鱼竿突地有了重量,她站起身往上一拉:看,鱼儿上钩了,母后喝汤吗
    方太后笑着剜了她一眼:溅了哀家一身的湖水。
    楚意又换了饵料:柳姨娘在宫里可还习惯
    她突然开口问话叫柳姨娘一惊,这位小陛下把她带进宫来之后就没跟她说过话,平日在长乐宫那儿见上一面,她也只是随意扫上两眼,漫不经心的,与看别人没什么两样。
    她揪着手中绣布回了好,小陛下应了一声便又转过去看着小湖。她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气度做派,到底是皇帝呢。
    顾家这半个月通了不少关系,使了不少银钱,用尽了手段却是连顾映辰一面儿都没见着,夫妻俩是心急如焚坐如针毡。
    顾夫人在镇南王一进京便去拜访了镇南王王妃,两个女人唠了大半天,到了晚间还是一起进宫参加的晚宴。
    镇南王妃长相偏英气,她本出身将门,又加之家中夫君儿子甚至女儿都喜欢舞刀弄枪,和京都的贵妇人比起来,举手投足之间显得格外洒脱大气。
    顾夫人站在她身边,倒有几分管事嬷嬷的味道。
    至于镇南王,楚意扶着桌案上的酒杯,看着下方和丞相举杯的健硕男人眉眼上扬,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瞧瞧这随和大方的样子,要不是沈楚意着过他的道,她说不得也就信了这人的坦荡做派。
    今日到场的人不多,只几个一品二品的大员和皇室宗亲,至于顾尚书夫妇纯粹是沾了镇南王未来亲家的光。
    来的人多数都是镇南王的旧识,毕竟是他的接风宴嘛。
    宴至一半。
    陛下,不知菡儿现在何处镇南王妃总算是开口提起了她闺女:那丫头是个顽皮性子,还望陛下这个做堂姐的多担待。
    楚意抿了一口酒水,看着殿中的方形宫灯:她现在在何处朕不知道,也许是在云浮宫,也许正在往这儿来,不过朕倒是知道,她一会儿会在哪儿。
    镇南王妃勾唇轻笑:哦在哪儿
    楚意撑着脑袋,将手中杯盏丢落在地,银质酒杯顺着台阶滚落在大殿里,她幽幽道:天牢大狱和她未来夫君双宿双栖。
    殿中一瞬寂静,镇南王砰的一声将酒杯放在案上,虎目怒瞪:这是何意
    楚意伸着食指比在双唇上:嘘,堂叔你听你们的人现在已经进了皇城了。
    你
    很惊讶吗楚意笑着站起身:这半年,侄女儿我呀就等着你往京城钻呢,南方是你的地盘,可京都就不一样了。
    瓮中捉鳖,此方为瓮,堂叔你今日为鳖。
    楚意拍了拍手,禁卫军执剑而入将几人团团围住:而朕则是天下之瓮唯一的主人。
    镇南王军功赫赫,除非抓他现行否则根本无法服众,楚意现在心情很好,就连看着顾尚书夫妻都觉得顺眼起来。
    劳烦太傅帮朕跑上一趟,去瞧瞧,禁林卫可有将皇城之内的叛党尽数拿下。
    王有福,你从正东门而出,去看看,朕的几位皇叔是不是和堂叔的大军对上了。
    这言语安排有条不紊,镇南王哪里还不明白他直起身打退压着他的禁卫军,方脸上的随和已然褪下,只余下满满的野心与不甘:你早就知道了把我们当猴耍
    京都防御图,兵符,甚至于他所有的安排他还真是小瞧她了。
    猴堂叔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楚意毫不客气回道。
    你别得意,小娃子,你以为本王就这些安排镇南王大笑了两声,长满络腮胡的脸一抽一抽的,配着那表情,真是难看的紧。
    楚意嘴一撇,
    你是说九罗放心,朕早已经安排好人了,没有你我大齐将领照样能守住边防。
    不,本王说的是本王的堂嫂,你的母后。
    你什么意思楚意一愣,原主最在意的事情有二,一是江山,另外一个便是方太后。
    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镇南王得意地坐在椅子上:侄女儿啊侄女儿,你说你是要江山还是要你的生母呢
    楚意也如他一般坐下,看着打开的殿门外匆匆走来的人,突地笑出声来:堂叔啊堂叔,你的侄女婿似乎给你带来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侄、女婿谁镇南王侧头,就见外罩黑袍的男人手握长剑,领着一群人大步而来,那内里白衫上沾着血迹,红艳艳的尚未干透。
    他身后被拖拽着半死不活的人里,分明好些都是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