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高靠着床头,大咧咧说,“没呢,我恢复得差不多了,景医生前两天给我看过再住一周就差不多能出院了吧。”
    “不过,今天好像听护士姐姐说景医生今天遇到麻烦了呢。”最后一句话,大高是自己嘀咕着说的,只被耳尖的夏初槿听了去。
    一个陌生医生的事情,众老师自然没有闲心了解,听过便风吹散了,连问一句的好奇都生不起来。
    闷了好半天的云层终于倾泻而出,被风刮着的雨点突然砸落在病房窗户上,沉闷密集的响声。
    夏初槿看了眼窗外,紫电弧光闪过,没有雷声。
    “哎哟,下雨了,天也不早了,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于姐跟高妈妈道别,高妈妈客气地留人,说可以在楼下吃个便饭,老师们婉拒了。
    下楼的时候,于姐跟老师们商量着回家的路线,这雨天她肯定要把没车的同事送回去,喊到夏初槿的时候,夏初槿正在走神,她愣了半秒,笑着说了句瞎话,“我不跟你们走啦,附近有个朋友,约了晚饭。”
    夏初槿沿着走廊看路标,寻着住院部外科的方向踱了过去。
    远远的,她瞧见了那道优雅干练的身影,隔着二十米不到的距离,她蓦地停住了脚步。
    那人身前轰然跪倒一位四五十岁的妇女,而景傲岿然不动,夏初槿看见那女人嘴唇动着要说什么,伸手去拉景傲的白大褂衣角。
    天边遥远的闷雷滚滚而过,盖住了一切声响。
    几位医生上前强行扶起那个颤抖哭泣的女人,而景傲冷淡不为所动,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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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目之所及是掩盖天地的洁白,地砖、墙壁、天花板,穿着白大褂来来往往的人群。
    夏初槿的脑子有一瞬的嗡鸣,全身的血液从指尖到心脏,沿着动脉冰凉回流,快被这浓郁的冷白跟刺鼻消毒水吞噬透不过气。
    她闭了闭眼,急速地喘了口气,倒退一步,短短的一刹那惊异,很快被压下,夏初槿抿着唇,一步一步沿来路返回。过往的人群从视野里擦过,就如同退潮的海水,不留下一点儿痕迹。
    医院这种每天上演生离死别、人间疾苦病痛的地方,那样的场面并没有多么难见到吧?
    有很多种可能。
    病人病入膏肓,无力回天,被宣判后失去理智的家属绝望地去恳求医生,下跪哪怕磕头,只是想让医生救回她的至亲,但医生也束手无策了,所以同事出面拉开家属。
    病人的手术费用是天价,或者不用天价,至少普通家庭负担不起,甚至贫穷的家庭根本拿不出几万块钱支持一个小手术,眼睁睁看着亲人因为金钱而不断流逝生命,忍不住向医生下跪求人,可医生又能如何?为每一个拿不出钱来的患者垫付吗?医生也是一份职业,即使再特别,谁家有这个财力拯救天下人呢?
    夏初槿恍惚记得,小时候夏妈妈也跟她提过类似的事情,感叹学生触犯校规,严重违纪被大学开除,又或者是倒霉的孩子被人骗了全家人省吃俭用才勉强凑出的学费,于是年迈在乡下的学生母亲赶来学校,就是这样跪在辅导员面前求人的,苦苦哀求多么艰难供出一个大学生,一家人的十几年呐,大学毕业证说没就没了,孩子这一生又怎么过?
    你可以理解的对不对?
    你的职业是教师,未来也很可能经历同样的画面,成为今天的景医生。
    天意跟规则面前,非普通人力所能抗衡的。
    景医生的冷淡,不近人情,都只是莫可奈何。
    脑海中进行着激烈的辩论,想说服自己。
    “小夏老师!”
    夏初槿即将走入楼梯口的拐角处时,被人喊住,神思一顿,回头便看见了追过来的景傲。
    “你来看学生的吗,我刚好下班,带你一起回去吧。”
    这人还穿着刚刚那身白大褂,冷冰冰的公式化表情,给夏初槿带来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她摇摇头,侧身避开了景傲,紧绷着唇线一言不发闷着往前走。